小燕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你的关心,太廉价。现在,请你出去。”
这番话,轻描淡写,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伤人。
永琪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又气又急。
“小燕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是永琪!是我射中了你,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负责?”
小燕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梢一挑。
“所以,五阿哥的意思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一字一顿地问。
“我看上谁,也不必费心,射一箭就行了?”
“你!”
永琪被这番歪理邪说堵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站在门口当值的尔泰,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履行职责。
此刻,他却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他看着她明明脸色苍白,却用最平静的语气,将一位天潢贵胄堵得哑口无言。
那不是撒泼,不是赌气。
是逻辑,是清晰的界限。
尔泰靠在门框上,环抱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
这位新来的民间格格,果然不一样。
*
这一晚,漱芳斋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永琪被气走了。
紫薇和金锁轮番上阵,苦口婆心。
小燕子全程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嫌烦,直接闭眼装死。
夜深人静。
确认所有人都睡下后,小燕子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眸子亮得惊人。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忍着痛,下了床。
没有自怨自艾,没有顾影自怜。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开始清点资产。
皇上赏的玉如意,一对,成色上佳,保底五百两。
桌上的鎏金摆件,分量十足,按金价算,三百两。
墙上挂的字画……唐伯虎的仿品,糊弄外行,能卖一百两。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拔步床的床头。
上面,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诱人的微光。
小燕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从发间抽出一根簪子,对着夜明珠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开始撬。
动作熟练又专注,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重伤员。
“皇家出品,工艺就是牢靠。”
“啧,这个拿去当铺,少说也得值个三千两。”
“跑路基金,有了。”
她正撬得起劲,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小燕子的动作一顿,警惕地望向窗外。
月黑风高,树影摇晃。
她屏住呼吸等了半晌,再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
就在窗外墙根的阴影里,一道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着。
尔泰奉命巡逻,本想确认情况就离开。
却透过那一道窄窄的窗缝,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白天还浑身是刺的格格,此刻正拿着簪子,对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下手。
她脸上没有伤痛,没有柔弱。
只有对金钱的渴望。
尔泰的眉头困惑地皱起。
一个民间女子,一朝飞上枝头,为何不想着固宠,反而急着变卖资产?
疯了?
不。
他想起她白天看永琪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冒出。
她想跑。
这个小燕子,根本不想当什么格格。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里面传来撬动成功的咔哒声,和女人压抑不住的轻笑。
尔泰的唇角,无声地扬了起来。
真是一只,不听话的燕子。
那可得看紧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