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难得的天赐良机。
雨衣上的水珠汇聚,在黑色的沟壑里形成一条条细小的流纹,金毛沉默的握着洛阳铲,冷静的异于常人。
他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走了过去,身后的串串鞋印如同幻术般,顷刻间在暴雨中化为平整的泥层。
余玲的瞳孔几乎无法聚焦,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她冰冷的躯体上,似乎是在为她即将到来的死亡哀悼。
金毛空洞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对女人的怜悯,因为很多事情一旦做多了,人就会麻木。
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法回头。
他看着余玲像一条竭水的鱼,在泥泞的沼泽中微弱的呼吸,连指甲都扣进土壤的缝隙,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几乎都会怀疑这女人已经死透了。
回头想想,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为求自保而已,卖主求荣。
和自己母亲当年一样。
金毛最后一铲旋起,淤泥随之滚入旁边的水沟中,深坑已经挖好,等雨停后,这里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余玲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还有没消除的指纹罪证,杀了她,真的很简单。
意念驱动四肢,铲子被高高举起,金毛肌肉紧绷,余玲紧闭双眼,似乎是血浆即将迸溅的那一刹那。
他听到了暴雨中凌乱的步伐。
有人来了。
可惜还没等他收力回身,一记狠厉的鞭腿直袭面门,由于错失了最佳的反击机会,金毛被惯性带着撺在地上,他直接用铲子深嵌进地里,单手发力撑起身体,
视线被雨水模糊,金毛试图睁开眼,后颈却陡然一紧,完全陷入一片漆黑。
不止一个人!
头上被蒙上了黑色雨衣,金毛下意识反应抓住对方的胳膊,一片兵荒马乱中给对方留下道不浅的抓痕。
本来都做好绝境兽斗的准备了,对方却似乎不打算和他殊死交锋,一脚踹在他腿弯,由于土坡太滑视线受阻,金毛重心一歪,意外滚落下湿滑的泥坡。
“艹”
坡不算陡,但是高度足够,等金毛从河滩边的石砺上挣扎起来的时候,显然坡上的人已经走了,即便再杀回城,余玲也早就连毛都不剩了。
那天回去之后,陈岩开始在自己的换下的脏衣服里翻找,不出意料,果然在衬衫内兜掏出一张红发姐塞的纸条。
纸条已经揉皱,黑色碳素字迹擦拭的有些模糊,但是依然隐约可见上面匆忙记下的十一位数字,本来他是准备扔掉的,只不过后来因为处理伤口一时间没想起来,手不便沾水,衣服也没洗成。
陈岩捏着纸条,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串号码……
“喂?”
“还认得我吗?”
或许是因为时间隔的不长,红发姐很快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她向屋里的人歉意的笑了下,推门离开了包厢。
“当然。”
“我想和你们谈谈。”
“谈?谈什么?”
“见面就知道了。”
红发姐把夹着的细烟按灭在天台的防护栏上,垂眸遮住了满腹的狐疑。
“那就现在吧,来金兰大厦,上八楼,赵鸿骁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