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在马车傍等了一盏茶时间，就见宣平抱了一沓书出来。齐应知立马接过放车里，宣平转头问：“乔师弟，要不要坐马车？”
乔瑾从袖中拿出白玉折扇打开，轻轻一笑：“别乱喊。”
宣予看到白玉折扇时觉得眼熟，又看到上面的桂花时，愣了一下又收好表情上马车，“该走了，还有案子呢，乔公子。”
见宣予上马车，乔瑾便收好合上折扇跟上。乔瑾用折扇挑起刚落下的帘子弯腰进去坐在一旁，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转头问：“此去碧州城多少天车程。”
宣平放下书问：“你不是经常四处游历，应该知道的吗。”
乔瑾：“碧州城我去过一两次，以我的脚程可五至六天到，你们呢。”
宣平思考了一下回答：“惭愧，我等大概要比你慢上一些，快则七八天，慢则十几天。”
乔瑾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宣平顿了一下说：“目前还没有进展。”
乔瑾：“尸体运来京城了？”
宣平：“大理寺地下停尸房。”
乔瑾：“我要查看尸体。”
宣平：“你要验尸？”
乔瑾：“不是。”
宣平：“哦，先看完送来的信息在看尸体。”
乔瑾听完低头看书不理人了，宣平则拿起书又看了起来。马车慢行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大理寺，齐应知来到车窗边说：“主子，公子，大理寺到了。”
宣平起身先下了马车，随后是乔瑾跟在后面。此时此刻，大理寺门前以有稀稀落落的几人往里走，见到宣平马车下来一个少年郎，便偷偷看了几眼。这少年似乎不是京城的人，不然这么俊郎君，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认出来。然而这现象很快被打破了，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子进大理寺前也看了一眼乔瑾，有些疑惑：“是他？”
几个人看向那长相清秀的男子，纷纷期待他能说出少年郎是谁。他见乔瑾转过身来，看清了整张脸，便知为何让他眼熟了——他们做过半年同窗只是后来就没见过了。那时乔瑾帮过他，小小的他永远记得那天，时隔多日便一眼认出。
这时乔瑾同宣平一同向大理寺走来，长相清秀的男子回头便走了。这时有人凑到清秀男子的身边来问：“喂，周原，你识那人吗。“
周原一口回答：“不认识。”
这人道：“不认识？那你说什么是他，还看着人家。”
周原：“你能看，我就不能呢？”
这人道：“啧，计较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能。”
周原快步走开：“我不知道他名字，你自己问他。”当然知道他名字。
这人在周原走后，眼里满是嫌弃，小声嘀咕：“哼，当我看不出来吗，装什么装，白脸一个 ”
宣平、乔瑾两人踏入大理寺，便见到早早到来的人。拿刑具的拿刑具，搬书的搬书，找人的找人，还有闲出来的人在一边闲聊的。宣平带着乔瑾在这里面四处绕，在人都要被绕晕时到了，便示意乔瑾停了下来。宣平推开大门，对乔瑾道：“请，乔公子。”
乔瑾看了一眼人，同宣平踏入屋里。屋里的人听到宣平的声音时本觉得没什么的，可他们听到了宣平客气地跟来人讲话，便纷纷抬起头来看是谁。只见宣平身后跟着个少年郎，长相清秀温和，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时宣平眼神扫过来，所有人瞬间低头不敢偷看了。
谁不想干了就多看几眼，他们敢保证不出半个月，就会被扒出脏事被辞掉官职。不是他们瞎说，而是因为有前科，每个人在场见证的。那人还不知恬不知耻求到宣平头上来，见宣平不同意，就出口成脏，宣平听了之后哪能由他这样好好活着，直接用了些手段让其下场凄惨。
宣平坐下便叫人在自己旁边摆张桌椅，又将自己桌上的几本卷宗放到刚摆过来的桌子上，对乔瑾道：“乔公子先看看这些，看完在去停尸室。”
乔瑾坐下应了一声便拿起来一声不吭地看起来，宣平皱眉收回目光放到自己手中的书卷上。这时有几人趁机偷偷看了他们一眼，心里嘀咕，宣平何时这样了，说话竟如此温和亲人。其实宣平平时也说话“温和亲人”，可能是语气不对的，他们只能这么想，也只能这么想，得接受，怕掉脑袋。
时间一点一滴溜去，桌上摆着的卷宗翻完了几本。少年垂着眸看着字，专注认真，还有点像邻居孩子的乖巧。宣平想着如果长开了，这少年郎定会更加会优秀耀眼。宣平曲指敲了敲桌面，让专注的人回神。宣平微笑：“走吧，晌午了。”
乔瑾皱眉：“吃饭？”
宣平点头：“是啊。”
乔瑾很想问国师让他来帮忙，是不是因为他徒弟办事水。这时候还想着吃饭，要是乔瑾早就不吃了，不把事情办好不吃饭。见乔瑾不动，又说：“走了。”
乔瑾起身，心中无奈：“嗯，走吧。”
见俩人走了，大气不敢喘的他们则叽叽喳喳起来，纷纷讨论那名少年郎是何人，竟能让这位宣大人如此对待，羡慕嫉妒恨，当然，他们也没这胆子。
“死了多少人？”
“什么？”
“秦府死了多少人。”
宣平想了一下，报了个数：“一百二十五人。”
乔瑾一滞：“这什么多的？”
宣平：“嗯，一共一百二十五人，其中十九具剥皮制成了人偶，抽骨做成骨灯笼。一百零六具尸体没动，还是原样。”
乔瑾：“这个我知道，只是确认一下。”
宣平：“案发现场的情况案牍记得很清楚的，这个应该不会错的。”
“查了那么久还没有进展吗？”
“不是没有，只是不确定。”
“查了那么久，不确定什么。”
宣平顿了一下，问：“你知道如何让尸身不腐吗？”
乔瑾微愣回神：“这个我不知道。”
宣平放下筷子：“那就不好办了。”
受害者全府上下的人全部死光了，还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死的原因也简单，要么中毒要么被刀杀、有的前后都有。这样大事，应属于团伙作案，可把府城翻了个遍，只找到一个人的痕迹。但十九个人的尸体却于案发当天的六天后于碧州城郊的林子中发现，尸体被剥了皮和抽了几根棒骨制成了灯笼，剩下的则腐烂成一堆烂肉，生了蛆，而头部不知道去哪了。现场不忍直视的惨状，令人众人作呕，据说去的老人差点呕了。
乔瑾喝了口汤：“不可能是杀死再运到碧州城拆解人做成灯，按现在的天气情况。他们的皮肤早就烂没了，不可能有人皮。”
宣平：“仵作检查结果是死了六天，死得真巧。这么早就把人带走，也不可能，周围的人在案发前见过受害者们。”
乔瑾问：“你们查过了？。”
宣平回答：“嗯，正常流程啊。”
乔瑾又问：“秦家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宣平简单答复：“清白人家，不惹事。”
乔瑾：“那就是被人秘谋或涉及利益。”
宣平：“人家很干净的，清流世家。”
乔瑾无所谓：“谁知道你们京城的人有几副面孔呢。”
宣平淡淡一笑：“乔公子，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刚要说话，就听雅间的门被敲响，乔瑾立即看过去，似要看清门外的人是谁。门外，齐应刚敲门，就知感知里面有一双含杀意的眼睛盯着自己。房间确认过不会错，齐应知推开门那股杀意没了，进来时顺手关门，走到主子身边。宣平侧头，齐应知俯身耳语几句站好，宣平点头就让其下去。转头说：“乔公子，碧州城又多了六具尸体，差秦九公子和秦小姐，这一家就齐了。”
乔瑾无语了，这人的嘴巴吐不出来好话，咒人家死光。
乔瑾点头：“知道。”
宣平：“后日我们便起程赶往碧州城办案，不知乔公子可否一同前往。”
这几天才接手的案子，以宣平的能力是可以办好的，那叫乔瑾过来一起办案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涉及什么奇葩东西吧。虽然老师知道很多奇葩事，但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另外，他一点也不想做官，他没兴趣。
乔瑾点头：“可以。”
吃完饭，他们回到大理寺里看了一下午的案牍。太阳落山，大理寺放衙，乔瑾想着自己来京城少，不如特此逛一逛，饱览一下京城风光。他们说京城好京城好，京城却实好，长街望不到头 、到处透着奢靡与繁华，是很多人想来的地方。繁华的城市，一条街一望无际，行人挤挤嚷嚷地走在上面，内心是幸福与快乐。有的眼睛时不时东望望、西望望，对街上叫卖的东西充满好奇，是没来过京城之人的眼睛。相交在两边的店铺有大有小，里面的商品很多，不用细看也知摆得很满很整齐。
乔瑾拿着白玉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敲手掌，然后打开轻轻摇着，一步一步走在人群中。天边的太阳不知何时落下，黑夜笼罩，星辰出现，街上的灯笼早以亮起，若站在高处，那便是灯海与亭台楼阁。
或许是觉得时间不早了，乔瑾离开吵吵嚷嚷的街道，转向清静的小巷里走。夜晚的风卷起白色的长袖在空中飞舞，不知哪院里的落叶此刻也被卷进衣袖中。头顶着明月、面迎着风，远处的街道上传出熙熙攘攘的声音，落在乔瑾耳里就听不清了。不知在这几条巷里走了多久终于停下，这时不知谁家的小厮走了过来，疑惑地问：“公子，我看你在这转了这么久了，是外地人吧。”
乔瑾额首：“确实，不知可否带路。”
小厮：“好的，这里我熟，那公子请跟我走。”
小厮说完就走在前面带路，乔瑾跟在后头走。也不知小厮如何带的路，越走越深，周围也越来越安静，这时乔瑾停下，小厮见感知身后没了东静就回头问：“公子，怎么不走了，快到了。”
乔瑾摇着扇子：“报歉，走太久了有些累。为何这路这么长啊。可我明明记得走出去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啊，这都走了两刻钟为什么到啊，你说为什么呢？。”
小厮微微笑：“公子，您说什么呢，您是外地人，对京城不熟悉。况且京城地广，走得久点是正常的。”
说完就拔匕首冲过来，朝乔瑾直刺来。乔瑾侧身躲开，小厮一顿收回匕首就跑了。目标错误，因为目标人物不会武功，能轻松躲开的绝不是善茬。乔瑾立即追上去，小厮见人追上来就加快速度，然而乔瑾一下就跟上了。见此小厮又连发几枚飞镖，希望拖延时间甩掉人。暗中有东西闪着光迎来，乔瑾立刻旋身躲闪，那些东西基本擦身而过。乔瑾看到那飞过去的东西是飞镖，在月光下还发着寒光，明显是淬了毒的。
躲过飞镖，乔瑾脚尖轻点地面直冲上前一扇子劈下去。速度太快，小厮抬手用手臂上的东西挡住了那把不知何时换掉的铁制折扇，只听“锵”的一声，手臂上的振麻感传来。小厮被被迫退开好几步，早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先前就不该扔飞镖了，但他丢出飞镖后，脚底抹油便逃了。乔瑾甩出扇子将飞躲过来的飞镖打到墙上，脚尖轻点地面跟上，一会便落在小厮前面。小厮停下换了个方向跑，乔瑾踩了几个墙头落在小厮面前。小厮又换方向跑，乔瑾不紧不慢跟着追上来，没一会人就堵在死胡同里。
乔瑾慢悠悠走过来：“跑什么，不是给我带路的吗。”
小厮想找东西攻击，乔瑾从怀里拿出一个核桃一弹，击中了小厮的腿弯处。被击中的小厮失去平衡向前滚了几圈撞墙了，想爬起来，结果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然后人被五花大绑捆起来了。小厮求饶：“少侠，我无意冒犯您啊，求您饶了我吧！少侠，饶命啊！”
乔瑾摇着白玉折扇：“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
说完被就用布团塞嘴，防吐出来用绳子绕头沿着嘴巴绑了几圈，布团就吐不出来了。乔瑾绑好后没理这人，看向暗处，摇着扇子，问：“这位兄台跟了那么久，不打算现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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