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护

太医院的门口只有一位值班的年轻太医，我使了个眼色，的、绯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走上前去。

绯凉“这位大夫，我家公主头疼不已，特地喊我请您过去看看。”

太医：“是，容臣整理一下药箱，就和姑娘过去。”

太医将门轻掩住，而后用一把小锁锁住。绯凉偷偷给我打了个手势，带着太医匆匆离去。

我拔下头上的一根簪，轻轻捅进锁中——小时候师太常把我锁在房间里，贪玩的我就会用这种方法开锁。锁轻轻落在我的手中，我推开门，步入太医院内。

孙念辞“父皇的药一般都是未时初刻煎送出去，此时不到未时二刻，药渣应该还来不及被处理。”

因父皇身份贵重，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药坛是哪一个。打开盖子，却不见药渣。若是药里有问题，肯定不会堂而皇之的放在明面，泔水桶中干不见药渣，到底在哪儿呢？

我环顾四周，就在这是，我注意到了一盆即将枯萎的观赏竹。那盆观赏竹枝叶萎靡，不仅如此，窗外那片花圃里的植卉大多也枯萎了。

孙念辞“宫内的绿植，都会根据时季更换，更有专人照料，这大范围的枯萎，实在不正常。”

我刚走近那盆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药味，轻轻挖开土壤，果不其然，看到了埋在深处的药渣。

孙念辞“......！应该是这个了。”

我小心将土下的药渣包裹在手帕里，刚一转身，一抹栗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明明只是初秋，那人却已经裹上了薄裘。

孙念辞“见过皇兄，皇兄怎么会来这？”

李瞻“这该我问你了，妹妹是身体不适？”

我不动声色地将那点药渣藏好，拿出陆鸣事先为我准备好的方子。

孙念辞“或许是最近忧思过重，又受了风寒，月事有异，大夫说是因为阳虚，开了些药。我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就......自己偷偷来抓了。”

大哥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他耳尖微红，扭过头去、

李瞻“是我多此一问。”

孙念辞“皇兄也是来抓药的？怎么不让下人代劳？”

李瞻“习惯了。平日我也喜欢来这里坐一坐，或许是百病成医，闻着药味儿，心倒是更容易静下来。”

我看着大哥走到百子柜前熟练地抓药，突然想起二哥跟我说过，大哥这些年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记忆里幼时也曾去打个宫中玩闹，从那时起好像他就在于这些药朝夕相伴。

我那时顽劣，总闲不住，二哥为了照顾我，便也跟在我身后几乎跑遍了整座皇宫。而大哥呢，他一直是安静的，带着温和的笑看着我们玩闹，现在想起来，当时大哥的心里应该也有意思艳羡吧。

孙念辞“......回宫之后种种事情繁杂，一直没来得及给皇兄和贵妃娘娘问安，是我的疏忽了。”

大哥回过头看我，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李瞻“你有这个心，当哥哥的就很安慰了。”

他抓好药，陪着我往外走，看到一片竹叶蹭在我的衣袖上，便帮我摘了下来。不聊下一刻，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韩贵妃“呦，公主怎么会屈尊，来来医院这种地方？”

是韩贵妃。身着华服的韩贵妃由两名侍女陪着，正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我们。她的眼神在我和大哥之间流转，不等我反应，便上前几步扬起手掌——

啪的一声，一道巴掌印落在了大哥的脸上！

韩贵妃“公主身体矜贵，是你能随便碰的么！要是有个好歹，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大哥后退一步，捂着脸颊顺从地低下头，没有为自己解释。

孙念辞“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皇兄只是帮我摘下叶子，娘娘何苦如此大动干戈，指桑骂槐？”

韩贵妃冷冷地打量我一眼，冷笑出声。

韩贵妃“本宫同我的儿子讲话，公主着什么急？还是说，公主做贼心虚？”

我下意思地攥紧拳头，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为何韩贵妃竟能如此迅速地赶到这里，她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

韩贵妃“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公主真的是来偷东西的？”

她步步紧逼，刀子一样的眼神在我的身上上下打量，我正想着如何应对，大哥却挡在了我的身前。

#李瞻“妹妹是陪我一起来的，请母妃不要为难她。”

韩贵妃“瞻儿！”

韩贵妃紧咬贝齿，低声怒喝道。

韩贵妃“把大皇子拉开，给我搜她的身！”

韩贵妃身旁的两个侍女立即上前，做事要去扶大哥，大哥却出乎意料地甩开对方，单薄的身体牢牢地护住我。

#李瞻“母妃这是要做什么？孙念辞身为大成公主，母妃怎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搜身？这若是传出去，不仅妹妹名声有损，母妃也会受人指摘。况且儿臣已经说了，是儿臣让妹妹陪我一同前来的，母妃这般做，又将儿臣置于何种境地呢？”

我倏地抬头，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陷了下去，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他也是我的哥哥。

是因为韩贵妃，还是因为我太偏向二哥，让我不再对大哥亲近了呢？

韩贵妃“瞻儿，你是在忤逆我？”

#李瞻“儿臣不敢，既然母妃如此厌恶儿臣与妹妹相处，以后我不再与她往来便是。但众目睽睽，还望母妃三思慎行。”

这儿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宫女和内侍，或许是顾忌人言，韩贵妃最终只是铁青着脸瞪了我一眼，甩袖离开了。

李瞻“......”

直到这时大哥才放松下来，他转身看向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