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缓缓推开，吱呀声划破一隅安静，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我幼时和哥哥们学习的地方。一别数年，一如过往。
孙念辞“我回来了......”
空寂殿中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避开记忆中松动的地板往里走，在房间中走了一圈。
桌椅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窗格外是同样荒废的院子。草木依稀如昨，似乎还能看到一道挺秀的身影。
往事就这样跨过数年时光纷至沓来，一时鲜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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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草木清香飘散在空气中，泥土湿滑，我刚踩上去就失了平衡，直直往后栽去。
惊呼声还未出口，一双手臂稳稳兜住我，视线中出现少年俊秀温雅的脸。
尹钧“公主，跑这么急做什么？”
尹钧将我扶正，语气温和，没有半分责怪，倒是有些无奈。我顺势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看他。
孙念辞“小先生，你还没答应我呢。”
教习我们的先生是尹钧的老师，尹钧以助教的身份从旁协助，同我们也算是有些师生之谊。因他离及冠还有好几年，在我看来也大不了多少，我便称呼他为‘小先生’。
此刻见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尹钧将我带到干燥一些的石板上后，才笑着开口。
尹钧“好，答应你。”
孙念辞“小先生，你......你知道答应我的是什么吗？”
尹钧“生辰礼，对吗？”
尹钧“公主今日同我说了多次，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先前忙着帮先生整理书册，一时没空答复，让公主久等了。”
我连连摇头，这才绽开了笑，仿佛忘了那个缠着尹钧一整日讨要礼物的人是我。
孙念辞“那你会送我什么？画？”
尹钧擅长丹青，以山水最佳。但他画得很少，我也只是听先生夸过，便一直想要。
尹钧俯下身，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眸子清亮。
尹钧“现在还不能说，说了就没有意义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我的头顶，眼中笑意融融，带着安抚的意味。
尹钧“公主再耐心等等？等到生辰那日自然就知道了。”
我迟疑了半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孙念辞“那我可以期待吗？”
尹钧“嗯......可以，但可能会失望。”
孙念辞“不会！只要能收到小先生的生辰礼，我就不会失望。”
尹钧微微一怔，然后笑了一声，恰似春风拂面。
尹钧“公主快进去吧，先生来了。”
听说先生来了，我忙转身往回跑。待进了房中坐定，我下意识抬头朝外看。少年人身姿挺拔端秀，温润如玉，远远递过来的一眼也含着春日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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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凉风吹散了回忆，我眨了眨眼，那些过往便像坍塌的城墙，化作尘烟。
六岁那年突遭变故，尹钧的生辰礼我到底是没有拿到。我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赫然一惊。
孙念辞“谁？！”
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沉默无声，不知道看了我多久。我眯着眼打量，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隐约觉得这身形有几分熟悉，和记忆中的身影隐约重叠。
只是眼前的人更高一些，也更挺拔一些。
孙念辞“你......”
尹重“看来公主离宫太久不清楚规矩了。”
那人开了口，脚下也有了动作。随着他走进，光线照亮他的眉眼，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一阵失落浸过了心口——不是他。
尹重“容我提醒公主，这宫里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进。”
尹重“公主，别走错了。”
见他步步走进，我下意识退了一步，又蓦然停住，抬头直视他。
孙念辞“我不过是故地重游。倒是尹大人，这里已空置许久，大人怎么会来？”
尹重“查事。”
尹重言简意赅，脚下跟着止步。他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朝门口瞥了一眼，语气很神色一样冷淡。
尹重“公主，该回去了。”
孙念辞“你这是在赶我？”
尹重“呵，我只是忽然想起，在我来的时候，曾看见公主身边的宫人。连自己的主子都跟不住，公主说......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我微微一怔，随后蹙了蹙眉。因绯凉一直拦着不肯让我来，我只好故意将她支开，想着独自来这里看看就走。
没想到触景生情，不自觉被勾起往事，这才耽误了这么久。
孙念辞“我的人我自己会管教，不劳大人费心。”
尹重抬了下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我越过他往门外走去，至门边时回过头看了一眼，见他已经转过身，朝里走去。
他并没有看脚下，却和我一样避开了每一块松动的地板，完美得像是一个巧合，又像是曾经在这里走过无数次。
我心头一动，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孙念辞“尹大人！”
尹重脚下站定，回头看我。见我还在似乎有些不耐烦，轻轻皱了下眉。
尹重“公主还有事？”
脱口时的冲动突然偃旗息鼓。不过是写无端的怀疑，证明不了什么。这两个人从长相、性格到说话的语气，简直天差地别。
孙念辞“没什么，就是......就是想问问大人在查什么。”
尹重手指松动捻着碎屑，看了我半晌，声音微冷。
尹重“不该公主操心的事，公主还是少操心为妙。”
孙念辞“这里曾是我求学之所，我不觉得和我没有关系。”
尹重手上动作一顿，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沉了一些。我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脑中想起绯凉千方百计拦着我的理由。
孙念辞“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
尹重“哦？”
孙念辞“你会来这里是因为......这里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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