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酒酣。我因见和珞反常便装作醉酒,被他送回房间。
我闭着眼灯笼许久都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取而代之的事各种稀碎的声响。我忍不住悄悄睁开眼,却发现他竟易容成了我的模样。
一豆灯火染就画皮美人,我克制着心跳和呼吸,等他终于推门离开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守卫:“依澜怎么还没睡?”
我一路跟着假扮我的他来到关押行凶者的房前,守卫乍然看见‘我’很是诧异,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和珞回答的声音有些低,我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但能听出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我的。
他的形貌、神态、声音、语气都和我如出一辙,我甚至有一瞬怀疑起自己。
守卫:“依澜要现在审?”
和珞有说了些什么,守卫有些为难,但因是‘我’的命令,他还是同意了。
守卫:“那属下就先退下了,依澜自己当心。”
和珞轻易地支走了守卫,转身进了房间。我靠着墙壁等守卫离开,然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刚行至窗前,便听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那个行凶者。
行凶者:“依澜是米尔扎殿下的贵客,和珞又是萨姆库利送给依澜的,我怎么敢打伤他啊!”
“不知道依澜怎么有我的画像,画上确实是我,但我真的没有伤人,这是个误——”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我终于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暖黄的烛光流泻而出。
月色映透深幕,秋夜并不算很冷,我看着不远处的和珞,却感受到深冬般寒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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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烛火摇晃,将一个影子长长地拉至陌生的男人的脚前。男人被绑缚住,满面震惊地看着影子的方向。
而影子的主人刚刚撕下了面上的伪装,正含笑凝视着他。
和珞“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和珞?怎么是你?”
和珞“怎么?怕见到我?”
男人扯了扯嘴角,干笑开口。
“怎么会!不是我打伤的你,你应该知道吧?”
和珞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卸着发上装饰,淡淡开口。
和珞“你应该怕的。”
男人愣了愣,显然没明白。
和珞微微歪头,漫不经心摘下一支发簪,闲话家常般隔着烛火和他说话。
和珞“你的那幅画像就是照着我的描述画的呢。不然,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找到你。”
男人往后瑟缩了一下。
“找、找我干什么?”
他拈着发簪尖细的一头轻轻转着,烛火映上发簪,便流传出一道精光。
和珞“沙阿托我找你要样东西。”
男人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开口。
“什么东西?我能给的一定给!”
他往前微微倾身,眸中被渲染出诡谲的光。
和珞“你能给。”
“是......什么?”
和珞不说,只看着他笑。
男人愣了片刻后忽然明白了什么,张嘴欲喊。可声音还未出口,一支发簪便倏然插进他的颈侧,将他的呼叫彻底堵在了喉咙里。
和珞握着发簪,手背紧绷漂亮的眼眸里杀意尚未退去,摇曳的火苗照得他半张脸明明暗暗。
和珞“我说了,你能给。”
和珞垂眸看着男人,往日柔软如白兔的他,此刻像极了一只叼着咽喉的猎豹。
和珞“打伤我的确实不是你,你想知道是谁吗?”
和珞‘仁慈’地赏了一个真相,男人却瞪着眼,嘴唇颤抖,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和珞“是我自己啊。”
他说话带笑,抬手拔出发簪的动作却干脆利落。鲜血喷涌而出,他偏头避开,明明没溅上一点红,眼角花纹反倒更显鲜艳。
我下意识闭了下眼手抓住窗棂。咬紧了唇,没有发出声音。
手指在颤抖,冰冷渗入骨髓,胸口仿佛被冷风洞穿。我无声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合上窗缝,转身大步赶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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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珞回来时带着重重的潮气,应该是特地清洗过了。
感觉他走到床边,我闭着眼,放在里侧的手却紧紧攥着之前下意识从妆奁中抓起的发簪。
和珞“公主?”
他俯身时呼吸落在我脸上,我的心高高悬起。可他似乎只是凑近看了我一眼,便伴着衣料摩擦声坐在了床边绒毯上。
而下一刻,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手指泛着凉意,只有手心尚存一点温热。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才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去。却见他握着我的手趴睡在床边,一如既往般乖顺柔软。
但我睡不着,心中翻江倒海,睁着眼看着床帐顶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房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