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侑“本将军的酒杯空了，公主怎么还不来给我添酒？”
韩侑斜倚在交椅上，手中轻晃着酒杯，带着三分戏谑地看着我。
我原地不动，只兀自为自己的酒杯添满，一饮而尽。
韩侑“公主不愿意替我添酒，我倒愿意替公主添。”
韩侑“但我的酒不便宜，一杯酒代表一条命。”
孙念辞“你什么意思？”
韩侑“本将军剿匪回晟宁，路上还发现了一些意外收获，想着公主一定喜欢。”
韩侑端起酒杯，我的杯中漾起了满满一盏玉色琼液。
而后，韩侑眯了眯眼，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底下的士兵。
韩侑“来人，将反贼带上来——”
数名红袍军推搡着一行人进入宴席，那些人身着锦衣官服，全身被绳索束缚着。
在他们抬起头的一瞬间，我便认了出来，那些人都是二哥的追随者。
韩侑笑得肆意，就连眼上的那道伤疤都如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我。
韩侑“这惊喜，公主满意吗？”
我曾无数次的看见过这些人的脸，或在朝野之间、或在二哥府中，他们针砭时弊，彼时干霄凌云。
而此刻，他们囿于这大殿之内，在一片红袍海洋中单薄的像一只孤舟，随时都能被堙灭。
可他们仍不屈地扬起头颅，试图维持属于士人的最后一点风骨。
士人甲：“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那士人话音刚落，韩侑腰间的匕首已飞掷而出，宴庭之上一抹血色飞溅。
孙念辞“你......！”
韩侑“刚才我说了，一杯酒，一条命。”
韩侑“我向来言出必行，公主殿下受了那杯酒，这条命就是回礼。”
一声哼笑，韩侑端起我的酒杯迫向我，在我耳边低语。
韩侑“这酒味道不错，我喂公主喝。”
韩侑“喝完了，还有第二杯。”
他欺身向我，我却只觉得无比的荒唐与愤怒。
我正欲一把将那酒杯打翻，台下又一名士人忽然蓄满全身的力气扑向韩侑。
士人：“韩侑狗贼，公主岂能受你威胁！”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并没有令韩侑掣肘，他一把抓住那名士人，掷于台阶之下。
而杯中的酒，纹丝未动。
韩侑“呵，不自量力。”
我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孙念辞“大将军的酒，我喝了。敢问大将军，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些人？”
韩侑“公主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人。”
孙念辞“大将军叫我来庆功，就是看这些无辜之人怎么惨死的吗！”
韩侑“无辜......？阶下这些人，都是当朝的反贼。”
韩侑“公主同情他们，是也想反么？”
孙念辞“普天之下只要与大将军政见不和的人，就都是反贼吗！”
韩侑“我维护的是大成的稳定，这些人试图动摇国本，公主觉得他们是不是反贼。”
孙念辞“他们动的是国本，还是大将军的本，大将军心里清楚。”
韩侑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仰头大笑，眼中带着毫不避讳的狂傲。
韩侑“公主殿下，现在我说的话就是国本。”
韩侑高高地扬起手，一名士兵立即扬起手中的刀，刀光凛冽。
我再也按耐不住，一支箭自袖中而出，把那把刀震落。
韩侑“公主好箭法。”
他拊掌，似是在夸赞我，语气却异常的冰冷。
韩侑“公主何必呢？就得了他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孙念辞“韩侑，你可以囚我甚至杀了我，可你杀不尽这天下所有明理的人。”
韩侑“杀不尽又如何？盘踞天下的龙虎何必在意几只老鼠。”
韩侑“可公主你呢，已经是自身难保，还能救谁呢？”
韩侑信步于高台而下，将他方才掷出的刀一把从那死去的士人胸口拔出。
刹时间，献血四溅，连他的连上都沾染了许些，在那幽昧烛火的照射下似从地府而出的阎罗。
可他只是不在意地轻揩了一把，提着那把刀复而走进我。
韩侑“但既然公主这么想救这些人，我给公主一次机会。”
我警觉地看着他。
孙念辞“大将军的机会，代价恐怕不小。”
韩侑“公主很聪明，凡是若是想达成，必然会牺牲些什么。”
韩侑“这一点上天对所有人都很公平，我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公主也是一样。”
孙念辞“机会是什么？”
韩侑的手缓缓伸向我，往常阴鸷的红瞳中，竟燃起 火焰一般，烈火熊熊。
韩侑“我想知道，与自由还有至亲相比，这些人的性命在公主心里还能占多少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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