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韩侑）

韩侑的刀硬生生地塞在了我的手里，黏腻腻的，带着浓厚血腥味。

韩侑“公主现在有两个选择。”

韩侑“第一个，保全他们，公主就跟反贼脱不了关系了。”

韩侑“第二个，杀了他们，我就让你去看二殿下。”

孙念辞“韩侑，你真的很卑鄙。”

我清晰的感知到，我那只握住刀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韩侑退了一步，笼火摇曳，将韩侑的脸映得明暗交替，如同他看不出心思的那双眸。

韩侑“公主，你怎么选呢？”

士人甲：“若能以下官之命解公主危局，下官万死不辞！请公主赐死！”

他们高高扬起头颅，毅然决然地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韩侑“看来他们等不及送死了，公主选吧。”

孙念辞“大将军，你错了，我从来不喜欢被决定该如何选择。”

孙念辞“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我猛然扬起刀，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微弱的风，烛火摇曳。

韩侑“公主的决定实在愚蠢。”

他早有了防备。

韩侑的手紧紧捏住刀刃，一片鲜红自他手掌而出，可他仿佛根本察觉不到疼痛。

赤眸如一团火焰，他明明嘴角挂着笑意，却散发着异常的冰冷。

孙念辞“你......”

韩侑“公主以为本将军会全无准备就把刀递给公主吗？”

他的手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只是微微用力已让我喘不过气。

韩侑“公主想杀本将军，也得有能杀人的本事。”

韩侑“整个晟宁，想杀本将军的人不计其数，公主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成功吗？”

韩侑“他们心中有太多想周全的，所以想了什么本将军一看便知，公主也是一样。”

孙念辞“我......一定......杀了......你......”

韩侑“本将军佩服公主的勇气，可现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是公主。”

韩侑的手自刀锋抽离，而后极快地击中我的穴位，一阵酥麻，我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他强迫我转过身，再次面对阶下的那几名士人。

韩侑“刚才，公主冲动了，没做好选择。本将军再给公主一次选择的机会。”

韩侑“杀了他们，还是替他们解一时之围。”

孙念辞“......”

刚才的那股冲动一下子忽然泄了下来，韩侑的话再耳边回响，让我战栗。

韩侑“本将军耐心有限，公主再不决定的话，就由本将军做这个决定。”

韩侑再一次扬起手，红袍军随即抽出刀，蓄势待发。

孙念辞“救他们......”

我听到我的声音微不可探地自我的唇角发出，转而变得坚定而从容。

孙念辞“我说、我要救他们。”

韩侑轻哼一声，似乎早就预料到我做出的决定。

士人甲：“公主，下官死不足惜，但公主断不能受韩贼侮辱、驱使。”

那士人睚眦欲裂，他深深地向我俯首，而后用尽全力的力气，撞上了红袍军的刀刃。

在场的几名士人纷纷效仿，霎时间，浓重的腥气裹挟了整个大殿，我却只嗅得了悲壮的气息。

韩侑“端得几分骨气却只敢自尽的人，公主不值得为他们落泪。”

孙念辞“你、杀了大成的肱股之臣！”

韩侑“肱股之臣？那些空谈大道理的人算什么肱股。”

韩侑“公主说是我杀了他们，可他们确是为了公主自尽。”

韩侑“公主觉得，到底是谁杀的人？”

孙念辞“......他们是为心中的忠义而死，重如泰山，不像大将军，目无纲常，就算苟活于世，也只会遭人唾弃。”

韩侑“苟活......哼，活着，就是最大的赢家。”

韩侑“百姓怕死，谁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认谁当皇帝。”

韩侑“那些王公世家怕死，所以他们宁肯不做选择，也不敢选错。”

我气极反笑。

孙念辞“你的正确就是倒行逆施，草菅人命吗！”

孙念辞“大将军不过是僭天子行杀伐之权，居然能说得如此心安理得？！”

韩侑“为何不心安理得。”

韩侑冷笑，语气狠厉，如缠绕躯干的蛇一般低语。

韩侑“打仗可没有公主想的那么简单，想赢就要不择手段。”

韩侑“公主说我僭越，可我只记得塞外的风有多冷，只有血是热的。”

眼下整个殿中只余我与韩侑二人，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剑拔弩张。

韩侑“公主告诉我，若换公主身居此位，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