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一旁的残局，示意我先行入座。
紧随我其后，宁霁在我对面坐下，执起一枚白子。
宁霁“正如公主所见，白子现已被逼近穷巷，一着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孙念辞“你想说，白子是你和王珏，黑子是高家？”
宁霁“对于高家来说，他们拥有一切——世族的支持、士人的声援，甚至还有百姓中的声望。”
宁霁“可对于我而言......我的权力由国君赋予，若无国君，便也不复存在。”
宁霁“势力不会永远均衡，高濯也不会允许。长此以往，也不过是坐以待毙，我们终有一日会败。”
孙念辞“所以，你们需要陈齐。”
宁霁“的确，若没有他的支持，我们不如束手就擒。”
宁霁“对我们而言，这是唯一的筹码，也是唯一破局的方法了。”
孙念辞“黑云骑勇武无二，甚至能与红袍军周旋，上卿是否也太过‘谨慎’了些？”
宁霁轻笑，却将这重要的一子放到了棋盘的边角。乍看，不过一着废棋。
宁霁“公主再看此局。若公主执黑子，会在何处落子？”
孙念辞“......这里。下在这里，只需一着便能组个白子之气......”
我正要落下棋子，却忽而发觉局面有异。
抬起头，宁霁早就没有在看棋盘，而是笑吟吟地看着我。
宁霁“如何？”
孙念辞“原来......是为了让高濯先‘动’，更好地攻其短处。”
宁霁“嗯。给出了破绽，才能让聪明的对手忽视掉隐匿的细节。”
孙念辞“你似乎没解释......为什么这个计划完全瞒着我。”
王珏知道我怒气未消，站起身来向我郑重一揖。
王珏“此计犹如虎口拔须，最初只有我、上卿以及陈修将军三人所知。”
王珏“我们是担心姑姑和陈齐知晓内情，会被高濯的探子寻到端倪，而且......更担心姑姑会遇到危险。”
孙念辞“陈齐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霁“陈修将军醒来后，得知陈齐的反应，心下过意不去，自然就......”
回想起陈齐那副心神俱列裂的模样，我也于心不忍，何况是亲哥哥。
我垂眸观察着棋局，这一局的胜负，尚未分明。
孙念辞“事到如今，你们有几成胜算呢？”
宁霁也无法再淡然处之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宁霁“我前日便已经被禁军统领以换防为由，困在宫中。恐怕高濯很快就会行动。”
王珏也走上前来，一把抓过我往后殿走去。
王珏“姑姑，我和宁上卿眼下的境地，跟高濯已是你死我活，逃也没用。可你不是。”
王珏“你还是快从密道先走，我差人送你。陈齐一定也在赶来的路上，不用担心我们。”
我站定脚步，王珏趔趄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我。
孙念辞“我不走。”
孙念辞“我身上可能有高濯想要的东西。我留下来，你们的胜算会大些。”
王珏还想再说什么，转而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啪嗒——一阵骤风忽得吹入大殿，打断了我的话，将窗棂吹打得簌簌作响。
随之而来的，是宫侍慌乱又颤抖的通报。
内侍：“君上、君上......宫门全被关上了！”
宁霁猛地站了起来，王珏的面色也愈发阴郁，他抬了抬手。
王珏“守住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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