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后院。
一片竹林簌簌作响，青翠的竹叶在风中摇曳。
竹林深处有一座小亭，亭中摆着一张青石桌案，桌上放着一副棋盘。
白发白须却面如冠玉的国师齐天尘坐在亭中，手里捏着一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对面坐着的是钦天监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司天台副使李玄机。
“你说陈儒拜访了你？”
李玄机问道。
“是啊，他说是来还旧债的。”
“还什么债？”
“青城山的债，乾东城的债，”
齐天尘落下手中的棋子：
“或者说，是我们欠他徒弟的债。”
李玄机面色凝重：
“你觉得他会对那位慕剑仙……不，应该说是叶剑仙出手？”
“不会。”
齐天尘摇头：
“至少现在不会。山前书院山长陈儒这个人，最懂得审时度势。
所以学派势力最有名的，永远是天启学堂，但陈儒的弟子谢宣，却是可以在一众学堂弟子中占据一个公子之位。
他来找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他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挡在他面前。说到底，他也是在打探朝廷的态度。”
李玄机沉默片刻，落下一子：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不说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竹林外传来脚步声，一位年轻道士匆匆走来：
“两位大人，刚收到消息，百晓堂那边有动静了。”
齐天尘和李玄机对视一眼。
“百晓堂那边什么事？”
李玄机道。
“一个月之后，将会重新发布修订完成的全部榜单，包括列天下神兵的百兵榜，列江湖新俊的良玉榜，以及给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排位次的冠绝榜。”
“那么关于八公子？”
“也有意向。”
齐天尘淡淡地说道：
“毕竟这一代的北离八公子差不多已经死绝了。”
“雷梦杀，北离八公子之一，前些年被逐出雷家堡的天才，大概率是在青城山，死在了慕初一手里。”
“现在想想，那件事似乎也有些蹊跷。”
“你的意思是，雷梦杀的死，跟现在的事情有关？”
“我只是觉得，时间点太巧了。”
看到欲言又止的小道士，李玄机问他还有什么事。
“太安帝已经允准了暗河大家长求亲的请求，但并不是最初动议的福王，而是无心王位的琅琊王。”
李玄机若有所思：
“琅琊王和景玉王几乎同气连枝……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暗河会这么急着把自己的天才送进宫里？”
年轻道士眼睛一亮：
“难道是因为——”
“暗河大家长也在害怕。”
李玄机缓缓道：
“他在害怕自己养虎为患。一个十六岁就达到逍遥天境的天才，背后究竟站着什么样的力量？这种力量，会不会威胁到暗河的地位？”
“所以他想借朝廷的力量来制衡？”
齐天尘说道：
“不，他是想借朝廷的手，来试探那股力量的态度。如果那股力量默许这门亲事，就说明他们对朝廷还算友好。如果他们反对——”
“那就等于是在跟朝廷作对。”
李玄机接过话头：
“这样一来，暗河反而能置身事外了。”
年轻道士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复杂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齐天尘起身：
“时辰到了。该去给陛下演算天象了。”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从他的态度上，根本看不出青城山覆灭对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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