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纵身而起,自楼阁之巅如鹰隼般掠向千金台。他身形矫健如风,衣袂在空中翻卷飞舞,凌厉与决然在他周身凝聚成一股无形的气势。
“接着。”谢烟树指尖轻点腰间剑鞘,清越的剑鸣声骤然响起,长剑如一道寒光脱鞘而出,朝着半空中的萧瑟疾射而去。
萧瑟左手拎着酒壶,动作却丝毫不乱,右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长剑。他未曾有片刻停滞,只在空中信手一划,手腕微抖,便将长剑掷回,精准无误地落入谢烟树的剑鞘之中,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落地之时,萧瑟如磐石般沉稳。他扬起酒壶,仰头又饮了一口,神情看似漫不经心,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与从容。
就在这一瞬,千金台后悬挂的帷幕被萧瑟那一剑撕裂,缓缓塌下。原本隐藏于幕后的情景,此刻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宾客眼前。
没有瑰丽的山水画卷,也没有雕梁画栋般的奢华装饰,只有一字——奠!
黑底白字,庄严肃穆,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看到这一幕,众人的心头骤然生出一股寒意,连呼吸都变得迟滞起来。
“殿下!”玄同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难掩紧迫。他微微侧身靠近萧崇,低声唤道。
“怎么?”萧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早已察觉到四周气氛的微妙变化。
“永安王用剑划开了帷幕,后面……只有一个‘奠’字。”玄同迅速扫视了一圈,声音更低了几分,“是否需要离开?”
千金台外早已埋伏好了白王府的精锐亲兵,只需玄同一声令下,无论局势如何,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杀进来。
然而,萧崇只是轻轻摇头:“再等等。”
话音刚落,雷无桀、司空千落和叶若依等人相继从楼阁跃出,稳稳落在萧崇身旁。
唯有天女蕊仍站在原地,眉头轻蹙,似乎对接下来的局面充满疑惑。
千金台上,一身锦衣的萧瑟俯瞰着台下那些窃窃私语、神色各异的宾客,忽然振臂高呼:“止!”
他的背后,同样身着华贵锦衣的同伴们齐声应喝:“止!”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萧瑟身上。
紧接着,萧瑟双臂猛然一挥,将身上崭新的锦衣生生扯下,甩在地上,露出了锦衣之下的素白麻衣。其他雪月城弟子也纷纷效仿,毫不犹豫地丢弃了鲜艳的外袍。
雷无桀更是怒喝一声,浑身红衣瞬间化作碎布片,洋洋洒洒飘落在地。
他们的麻衣以最粗粝的生麻布织就,边缘未加缝合,断裂的布丝裸露在外,透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粗糙与刺目。这并非普通的衣物,而是一套套丧服。
萧月离的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向齐天尘,低声问道:“斩衰?”
斩衰,五服之中最为隆重的丧服。通常只有诸侯为天子、臣为君、子女为父母等至亲离世时才会穿着。而在天启城,这种丧服更被视为国运攸关的大事。钦天监曾明确规定,哀伤过重会影响国家运势,因此穿戴斩衰必须经过严格报备,并由钦天监统一提供,民间不得私自制作。而此刻,这些人竟公然披上斩衰,显然,这些丧服必定出自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