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推开宿舍门时，陈梦正盘腿坐在王曼昱的床上，手里卷着条毛巾当话筒：“欢迎我们的女主角闪亮登场！楼下的月光是不是特别甜啊？”王曼昱趴在自己的枕头堆里，笑得直捶床垫，枕头套上的小熊图案都跟着抖。
宋钰的脸“腾”地红透了，反手带上门就扑过去，把陈梦手里的毛巾抢过来扔到一边：“再胡说我把你枕头扔出去！”三个人闹作一团，陈梦故意往王曼昱那边躲，宋钰追过去时没留神，膝盖磕在床沿上，疼得“嘶”了一声，反倒逗得另外两人笑得更欢。最后还是王曼昱拽着宋钰的胳膊往床上拉：“好了好了，快上来，我这床是加宽的再加上梦姐的床，拼一下，咱们仨挤挤正好，省得某人晚上偷偷想心事。”
王曼昱的单人床确实比标准床宽出小半尺，拼了两个床，铺上两床薄被后，三个人并排躺下刚好够。宋钰被夹在中间，左边是陈梦温热的胳膊肘，时不时会无意识地蹭过来；右边是王曼昱带着点潮气的发梢，刚洗完头，薄荷味的洗发水香混着点水汽，往她鼻尖钻。床板不算软，翻身时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倒像给这闷热的夏夜添了点节奏感。
“说真的，”陈梦忽然侧过身，借着窗外路灯透进来的昏黄光线，盯着宋钰的脸看，“下午看你俩在球馆练步法，樊振东那眼神，黏你身上似的。我跟曼昱躲在树后头，都看见他给你塞东西了——是不是糖？”她学着樊振东低头的样子，故意板着脸，下巴都快抵到胸口，逗得王曼昱在旁边“噗嗤”笑出了声。
宋钰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枕头套上还留着王曼昱的洗发水味，她闷声闷气地说：“就正常练球，能有什么眼神。”话虽硬气，指尖却不自觉地摸向睡衣口袋——那颗荔枝糖的糖纸被她折成了小方块，边角硌着掌心，像个藏不住的秘密。
“练球？”王曼昱也侧过身，声音里裹着笑，“练球需要拉着手教交叉步？王指导在对面咳嗽得快把肺咳出来了，某人那手还跟粘了胶水似的，就不松开。”她边说边伸胳膊，学着樊振东扶人的姿势，手差点戳到宋钰脸上。
宋钰被说得没脾气，干脆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糖纸，往两人中间一递：“就这个，他给的，别的啥也没有。”陈梦眼疾手快地抢过去，借着窗外的光对着看，忽然“啧”了一声：“荔枝味的啊，行啊宋钰，这待遇可以啊。上次他给队里带喜糖，清一色原味，连草莓味都没有，你这可是独一份。”
王曼昱凑过去一起研究，指尖戳了戳糖纸：“那他说明天早上七点等你，是真要陪你练球？”
“嗯，说我转身步法还得再磨磨。”宋钰的声音低了些，想起樊振东说“磨合混双节奏”时，眼里闪着的光，嘴角忍不住悄悄往上翘，“他还说……说不定以后能试试配混双。”
“哟——”陈梦拖长了调子，故意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这就规划上未来了？可以啊樊振东，行动力够强。我跟你说，他要是真跟你配混双，保准把你护得严严实实的，上次跟他练对抗，他都舍不得往我正手死角打。”王曼昱在旁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其实你们俩打法真挺配的，他反手衔接快，你正手进攻稳，要是配混双，说不定能出成绩。”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虫鸣声越来越密，像在低声说着什么。陈梦打了个哈欠，往宋钰这边挪了挪，胳膊搭在她腰上：“行了不闹你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不过说真的，早上七点，要不要我们俩‘恰好’也去球馆加练？就当……观摩学习。”
“不行！”宋钰赶紧捂住她的嘴，手心里全是热汗，“睡了睡了，巴拉拉能量，梦梦关灯”，陈梦打了宋钰屁股一下，关了灯
宿舍里的闹声渐渐低了下去，陈梦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大概是白天练得太狠，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胳膊还搭在宋钰腰上，带着点沉甸甸的暖意。王曼昱侧躺着，发梢蹭着宋钰的脖颈，呼吸轻轻的，像羽毛扫过。宋钰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墙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心里还惦记着明天早上七点的约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糖纸。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道熟悉的身影探进来。宋钰赶紧闭紧眼睛，听见脚步声踩着地板的“沙沙”声走近——是刘诗雯。她身上还带着点训练馆的消毒水味，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刘诗雯站在床边看了会儿，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陈梦的胳膊快掉下床沿，伸手把她的胳膊往被子里塞了塞，又弯腰给王曼昱扯了扯被角。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宋钰脸上，停顿了几秒，像是看穿了她没睡着，却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盖好，指尖碰到宋钰的脖颈时，带着点微凉的暖意。
“小钰。”刘诗雯忽然低低地说了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练球。”
宋钰的睫毛颤了颤，没敢睁眼，只感觉刘诗雯又站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门被带上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身边，陈梦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枣姐来了？”王曼昱也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是不是检查我们睡没睡？”
宋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哑。被子被刘诗雯掖得很严实，暖意从肩膀漫开，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她往中间缩了缩，左边蹭到陈梦的胳膊，右边碰到王曼昱的手背，三个人的体温混在一起，像团暖融融的小太阳。
“其实枣姐早就看出来了。”陈梦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不像刚醒的样子，“上次队里聚餐，她就跟我说，看你俩练球，跟看别人不一样。”
王曼昱也清醒了，凑过来小声说：“枣姐人最好了，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宋钰没说话，只是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些。窗外的月光又往墙上爬了爬，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三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忽然觉得，这个挤在一起的夜晚，比想象中更让人安心。明天早上七点的约定，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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