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外的蝉鸣还没扯开嗓子，陈梦的手机就在枕头底下“嗡嗡”震动起来，震得床垫子都跟着发颤。她手忙脚乱地摸过来按掉，翻身时差点从挤了三个人的床上滚下去，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快快快，七点整了！楼下那位该望眼欲穿了！”
王曼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瞅，发梢还翘着几根呆毛：“你说……他会不会真在楼下？万一咱起晚了，人家等急了咋办？”宋钰早就没了睡意，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像揣了个没拴住的乒乓球，手忙脚乱地套运动服时，被陈梦一把拉住：“别急着穿，先去侦查敌情！”
三个人猫着腰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扒开窗帘缝往外瞧。楼下的老梧桐树下，樊振东正背对着公寓楼站着，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球拍袋，晨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大概是等得有点热，抬手松了松运动服领口，手腕上那根红绳在光线下晃了晃——那是宋钰上个月去文殊院求的平安绳，当时嘴硬说是“多求了一根没地方送”，塞给他时脸都红透了。
“啧啧，够上心的啊。”陈梦用胳膊肘撞了撞宋钰的腰，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特意把你给的红绳戴上了，这细节，满分！”王曼昱捂着嘴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被宋钰伸手拍了下胳膊：“别瞎说，他平时训练也戴！”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黏在那根红绳上，挪不开了。
洗漱间里顿时像炸开了锅。宋钰挤牙膏时，陈梦故意把草莓味的洗面奶往她那边推，挤了一大坨泡沫在她鼻尖上：“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待会儿人家该以为你反悔了。”王曼昱对着镜子梳头发，木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里，忽然转过身问：“小钰，你说他会不会带早饭了？我猜是巷口那家的豆浆油条，上次看他给马龙带的就是这个，说刚炸出来的最香。”
宋钰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见自己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刚要往外走，被陈梦拉住，往她运动裤口袋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拿着，礼尚往来。昨天那荔枝糖的回礼，我这儿刚好有颗薄荷的，给他提提神，省得练球时走神看你。”
下楼时，宋钰的脚步有点发飘，每踩一级台阶，都觉得楼梯板在“咚咚”响，像敲在自己心上。刚推开公寓楼的玻璃门，樊振东就转过身来，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晨光：“醒了？我还以为得上去叫你呢，刚才听见楼上有动静。”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过来，袋口还冒着热气，“刚从巷口买的，豆浆油条，还热乎着。”
宋钰接过纸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烫得像被球台烫了下，慌忙缩回来。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轻响，是陈梦和王曼昱关窗户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俩肯定扒在三楼窗台上，脸都快贴玻璃上了。
“那……去球馆？”宋钰低着头，看见他白色运动鞋边沾着点露水，想来是等了不少时候，裤脚还蹭了点草屑。
“嗯。”樊振东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个小塑料袋递给她，“这个，你上次说好吃的那个牌子的能量棒，我路过便利店多买了几包，训练间隙能垫垫。”袋子里装着三四种口味，其中有两包是宋钰最喜欢的巧克力味，他记得比自己的训练计划还清楚。
宋钰捏着那袋能量棒，感觉口袋里的薄荷糖硌着掌心，硬壳糖纸的棱角都快嵌进肉里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晨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盛着一汪清泉。她忽然鼓起勇气，把薄荷糖从口袋里摸出来，飞快塞进他手心里：“给你，早上吃点这个，清醒。”
樊振东捏着那颗绿色糖纸的薄荷糖，愣了两秒，随即笑开了，眼角的褶子都带着暖意：“行啊，正好练球需要精神。”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漫开，连带着心里那点紧张都散了。
两人并肩往训练馆走时，宋钰听见身后传来陈梦和王曼昱压抑的笑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俩肯定扒在窗边挥着手，说不定还举着手机拍照。她偷偷瞥了眼身边的樊振东，他正低头咬着油条，阳光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嘴角还扬着没下去的弧度，手腕上的红绳晃啊晃，晃得宋钰心里也跟着甜丝丝的。
空气里飘着豆浆的甜香，混着清晨潮湿的草木气。晨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短短的，紧紧挨在一起，像两只并排散步的小兽。宋钰咬了口刚炸好的油条，酥脆的面香里，藏着点说不出的欢喜，像揣了颗会发光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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