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执刃殿中,宫玉徵果真按照自己说的那样一字不漏的告知给了老执刃。
老执刃大怒,不仅宫子羽连带上行下效的金繁都被重重责罚了一顿。就连少主宫唤羽都被加上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抄了五遍宫门家规。
宫子羽因为自己言行无状私放无锋刺客,连带着金繁一起上行下效,按照宫规罚跪祠堂,罚抄三十遍宫门家规还被打了三十大板。至于目无尊卑的金繁被罚了一百棍,罚俸一年,贬回绿玉营重新来过。后又被三大长老求情以宫子羽身边不可无侍卫为由,改金繁回绿玉营操练三个月。
宫远徵撇了撇嘴,深知长老们偏心羽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没有出声表示不满。毕竟姐姐说了,他从小就比宫子羽那个蠢货知礼数的多。
至于昨晚暴露的无锋刺客,全权交由徵宫负责。宫远徵原本和姐姐一起在执刃殿中汇报。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对老执刃道:“执刃大人,两位角公子眼下已快到门口。”
宫远徵听闻此言眼前一亮,他先是看了眼姐姐,见姐姐微微颔首后又向执刃拱手道:“执刃,我想去迎接哥哥,容我先行一步。”
老执刃偏心归偏心,心里还是很欣赏宫远徵这种有能力又努力的人的。见宫远徵归心似箭也没有横加阻拦,只是柔声道:“去吧,去吧。”
宫远徵得意的撇了一眼还在挨板子的宫子羽和金繁,转身离开。
宫门门口,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大门也缓慢的打开。为首的两人正是宫尚角和宫朗角。
宫远徵正百无聊赖的摆弄一根狗尾巴草,见到两人后迫不及待的跑向两人:“哥哥!朗哥哥!”
见到宫远徵,宫尚角冰冷的眼神柔和起来。也许是因为这次出门很久没见到宫远徵,宫尚角罕见的露出一抹笑。
宫尚角和宫朗角一同翻身下马,不约而同的向宫远徵走去。
宫朗角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宫远徵:“远徵弟弟,你看,这是什么?”
宫远徵接过来看了宫尚角一眼,后者含笑不语。宫远徵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惊喜地抬头:“多谢朗哥哥。这种蛊虫我想要很久了。”
宫玉徵摸摸他的头,内心感叹宫远徵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宫尚角含笑道:“远徵弟弟,玉徵姐姐,我们先回去吧。此次远行,朗角和我选了不少礼物给你们。有不少奇花异草,都是当地的特产,此番带回一是给你们用于入药研究,二是看看能否在宫门内种植。若是被宫子羽等人知道了,恐又会惹出事端。”
金复早已先行一步,将这些东西带回徵宫 。宫朗角陪宫远徵宫玉徵回徵宫,宫尚角则前去找老执刃禀告此次出行的事物。
宫尚角到执刃殿中时,宫子羽刚被责罚完,正一瘸一拐的站起身。看见宫子羽,宫尚角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本不欲多言,但来时的路上已听下人提起宫子羽伙同侍卫金繁对宫远徵大打出手,宫尚角就不得不开口了。
“听闻子羽弟弟昨夜救美心切,今日看来想必失败了吧。”
老执刃咳嗽一声,略带尴尬的说:“尚角啊,昨夜之事我已经责罚过子羽了,他也知错了。”
宫尚角本意就是提起老执刃的愧疚之心,方便他提起为宫远徵宫玉徵姐弟选侍卫之事。他向来不是喜好胡搅蛮缠之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多纠缠了。
“执刃大人,少主是及冠之时选的绿玉侍,我与朗角都是出宫门外务之时选的绿玉侍,子羽弟弟则是因为年幼体弱之故选的。如今远徵弟弟和玉徵姐姐虽然一个因年纪尚小另一个因身为女子之故都没有选绿玉侍。”宫尚角抬眼看了下宫子羽,眼神包含轻蔑。“可昨夜之事发生后,难道执刃大人还是坚持己见,不肯为他们姐弟选二人各选一个可以贴身保护的侍卫吗?”
老执刃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应允此事了。
“等回去之后,你就和他们说吧。”
“是,执刃。”宫尚角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宫远徵已经在徵宫拉着宫玉徵一起看新送来的奇花异草。随意的挑拣几番之后,竟在里面发现了几粒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种子。
宫远徵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粒取出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片刻后惊喜的对宫玉徵说:“姐姐,这是出云重莲的种子!难怪朗角哥哥只说带来了些奇花异草却并未明说它们的名字。”
宫玉徵将桌上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寒气的匣子递了过来,宫远徵将它接了过来。将出云重莲的种子一粒粒的装进去,随后将药柜的一个暗格打开,将这个匣子存放好。
宫尚角就是在这时过来的:“玉徵姐姐,远徵弟弟,老执刃答应你们去挑选绿玉侍了。不如就趁热打铁现在就去挑吧。”
宫远徵脸上挂着笑,宫玉徵也点了点头。宫尚角对绿玉侍比常年呆在角徵两宫鲜少踏足绿玉营的姐弟二人要了解,有他带着总归比自己盲目挑选要好。
绿玉营,已经被罚完一百棍的金繁正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修养。恍惚间听到了有侍卫说宫远徵宫玉徵连同宫尚角一起来了这里,以为宫尚角是来替宫远徵姐弟找麻烦的,正心惊胆战地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们。才知道他们是来选侍卫的。
宫尚角带着姐弟二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绿玉侍训练的地方。他随意点了几个人过来,示意他们展示一下自己。
宫远徵自己最擅长近战但是远战也比较厉害,而宫玉徵和宫远徵正好相反。
看了几眼之后,两个人都选好了侍卫。宫远徵选的叫金敏,比较精通草药,近战也是整个绿玉营最厉害的。宫玉徵则选了一个擅长远战的侍卫,名叫金海。
挑选完后,两人就回到了徵宫。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少主选亲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的时候,宫远徵他们才姗姗来迟。
昨夜人群中比较显眼的云为衫和上官浅也在其中,要论容貌她二人都是上乘,但宫唤羽都没有选,反而选了容貌不那么出众的姜离离。
云为衫心里一惊,因为她的任务就是被宫唤羽选为新娘,如今没选上她的任务就已经失败一半了。想起寒鸦肆说的话,她必须要自己想办法。云为衫垂下眼眸,殊不知她刚才的情绪变化已经被四个人尽收眼底。
老执刃见宫唤羽选完了,见几人已经到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宫尚角晚上来羽宫找他。谁知,这是宫远徵见到他生前的最后一面。
当天晚上,老执刃正在一卷已经看完的文书上盖章,宫尚角轻轻推门而入。他已经换去白天外出归来的厚重衣服,只着一身常服。整个人宛如一株挺拔的青松。
见到宫尚角,老执刃看向宫尚角:“尚角,你坐。”他是宫门内最出色的子辈,能勉强和他媲美的只有宫远徵。因此,老执刃对待他俩要比对其他小辈的态度柔和的多。
宫尚角恭敬道:“不用了,执刃大人。”
宫鸿羽起身边走边说道:“你坐一会儿,正好喝喝茶。”
“夜已经深了,若是再饮茶,怕是要睡不好,远徵弟弟知道了又要担心了。”
见他提到宫远徵,老执刃笑道:“刚好前些日子我的睡眠很差,就找远徵给我调配了一味助眠的药茶。”
听到宫远徵的名字,宫尚角勾唇无声地笑了笑:“既然是远徵弟弟调配的药茶,那就不容错过了。”
两人落座后,宫尚角不着痕迹的接过茶具:“执刃,我来吧。”
老执刃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一边看他泡茶一边说起来:“混元郑家和凤凰山庄迟迟不愿向无锋低头,已被下达最后通牒,他们两家已向宫门求助,只是……”
宫尚角明白他的犹豫,接过话题:“自十年前宫门变故之后,就一直韬光养晦,独善其身。对于两家确实爱莫能助。混元郑家也知道我们的难处,它的掌权人郑思义和我也有些交情,也不愿我们为此身处险境。只是想为郑家留下最后一点血脉。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也参与了此次选婚,不论结果怎样都会尽量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老执刃满意的点点头:“辛苦你了。”
宫尚角颔首:“应该的。”
老执刃还要多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宫唤羽打断了:“父亲。”
老执刃不露声色道:“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宫唤羽道:“我还不累,父亲。”
老执刃有些不满的说:“你进来时,门口守卫没有告诉你我现在不方便见客吗?”
“说了,父亲。只是事出紧急,我想着还是尽快来禀告执刃要好 。”他话里有话的扫了宫尚角一眼。
老执刃摆摆手:“但说无妨,尚角又不是外人。”
宫唤羽这才犹豫的说起来:“昨夜的刺客已经查明身份,正是混元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
宫尚角方寸不乱的坐着,他自然明白宫唤羽是何意思。郑家家主与他有交情,而郑南衣入宫门也是经过他首肯的。如今查出来她是刺客,他的身份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但宫尚角并未作出任何解释,只是站起来道:“夜已深,少主想必还有事情要与执刃大人禀告,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走后,老执刃喝完自己面前的一盏茶,才发现宫尚角面前的那一盏茶仍旧满满当当的放着,一口未动。
徵宫,宫远徵见到金复大吃一惊:“我哥去哪了?这么匆忙竟然连你和朗哥哥都没带上。”
金复苦着一张脸,却未敢多说什么,只是拱手道:“角公子说,要变天了,派我来守着徵公子多添些衣服。”
宫远徵自小被称为宫门内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自然明白话里的深意。
就在这时,宫门上方放起了红色的天灯。宫远徵惊讶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放起红色的天灯?”宫玉徵这时从自己的寝宫里急匆匆的出来,路过宫远徵时丢下了已经一句话:“跟上。”
宫远徵一向听姐姐的话,跟着姐姐一起来到了执刃殿。此时的宫子羽还在旧尘山谷的万花楼里。
执刃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两具尸体,执刃和少主遇刺身亡,三个长老已经等候在此。见到来人不是宫子羽,明显能看到失望的神色。
宫玉徵冷笑一声:“别等了,子羽弟弟此刻应该还在宫门外吧。我已经派人封锁宫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长老们知道宫玉徵手上握着的权利远比他们想的要大,只是没想到可以直接越过长老调遣黄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