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Amanda正蜷在羽绒被里，半张脸埋在枕头中。
Ren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膝上搁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像某种安神的白噪音。
"偷画我？"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眼睛却没睁开。
铅笔尖顿了顿。"正大光明地画。"Ren的视线从她露在被子外的肩线移到纸上，"你压着我胳膊睡了一晚，总该付点报酬。"
Amanda终于睁开眼，晨光里Ren的轮廓像镀了层金边。她伸手，指尖勾了勾："给我看看。"
素描本被递过来时还带着松木铅笔的清香。
纸上的她睡颜沉静，睫毛投下的阴影被炭笔渲染得格外温柔，连锁骨上Kavin留下的咬痕都被处理成了玫瑰花瓣的形状。
"把我画得太乖了。"她屈膝坐起，丝被从肩头滑落。
Ren突然合上本子，喉结微动："别动。"
"怎么？"
"现在这个角度更好。"他重新翻开新的一页，铅笔快速划过纸张，"头再向左偏十五度。"
阳光在地毯上缓慢爬行，Amanda望着窗外教堂的尖顶，任由Ren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她的每一寸轮廓。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问："你给多少人画过像？"
"你是第三个。"
"前两个是谁？"
铅笔在纸上一滞。"我母亲，"Ren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和mira。"
Amanda笑出声，这个回答太过正常。
苏黎世的班霍夫大道铺着灰蓝色花岗岩，两侧橱窗里的珠宝在冬阳下闪闪发光。Amanda裹着Ren的羊绒围巾，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
"那个。"她突然指向Bucherer橱窗里的腕表，"像不像我上次弄坏的那只？"
Ren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1940年的古董，比你摔坏的那只贵三倍。"
"所以更像了。"她推开玻璃门，铃铛清脆一响。
柜台后的老先生推了推眼镜："这位女士需要什么？"
Amanda托腮看着玻璃柜里的陈列品："有没有既不怕摔，又能气到人的手表？"
Ren在她身后轻咳一声。
最终她选了块帕玛强尼的玫瑰金腕表，表盘是罕见的冰川蓝色。当Ren取出黑卡时，她突然按住他的手："赌一把？"
"赌什么？"
"十分钟内，我能让隔壁宝格丽的经理送香槟来。"她眨眨眼，"输了就戴你选的丑领带参加晚宴。"
Ren挑眉："赢了？"
"你穿那件我挑的暗纹衬衫。"她指的是昨天在男装店看中的那件，领口设计近乎风骚。
五分钟后，当宝格丽的经理亲自端着Dom Pérignon进来时，Ren看着Amanda与对方熟稔地贴面吻，突然意识到她早就是这里的VIP。
"你作弊。"他接过香槟杯。
Amanda晃着腕表："愿赌服输，记得晚上穿给我看。"
午后，他们爬上老城的制高点。Ren坐在长椅上速写教堂群时，Amanda正往喷泉里投硬币。
"许了什么愿？"他头也不抬地问。
"希望某人画得再像一点。"她凑过来看他的素描本，发丝垂落在纸面上，"这根本不是我。"
Ren用铅笔尾端轻点她眉心："这是昨天的你。"翻开下一页，"这是今早的你。"再下一页，"这是现在——"
纸上是她弯腰投硬币的侧影，大衣下摆被风吹起，像展翅的蝶。
Amanda突然抽走素描本往后翻，发现整本都是不同角度的自己：宴会厅灯光下旋转的、实验室皱眉看显微镜的、甚至还有她某次在董事会打哈欠的偷拍。
"变态跟踪狂。"她把本子拍在他胸口，耳根却有点热。
Ren接住本子，唇角微扬："医学上讲，这叫观察性研究。"
山下传来整点钟声，惊起一群白鸽。Amanda突然抢过铅笔，在本子空白处画了个简笔小人：圆脸方身，胸口还写着"Dr.R"。
"这才像你。"她得意地展示作品。
Ren端详片刻，在小人旁边添上叉腰的Q版Amanda，对话框里写着"我饿了"。
"现在完整了。"他说。
Ren的私人画室藏在谷物广场某栋老建筑顶层，斜玻璃窗将暮色过滤成蜂蜜般的金色。Amanda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看着满墙未完成的画作——全是她。
"你什么时候..."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开始。"Ren调着油画颜料，钴蓝与钛白在调色板上交融，"那天你摔了香槟杯，玻璃碎片溅到MJ脸上。"
Amanda记得那天。MJ的血滴在爱马仕地毯上，Thyme大笑，而她踩着碎玻璃被Kavin头也不回地拉着离场。
"你画了这个？"她指向角落里被白布遮盖的画架。
Ren的手顿了顿："那张不行。"
"为什么？"
"还没找到合适的红色。"他递来调色板，"要试试吗？"
颜料在画布上铺开时，Amanda才发现Ren让她临摹的是他自己。她故意把肖像的眼睛画成斗鸡眼，又在脸颊上加了三道猫须。
"杰作。"Ren评价道。
"值多少？"
他握住她沾满颜料的手："无价。"
暮色渐沉时，Amanda在画室角落发现一本皮面日记。
翻开第一页，是Ren十六岁的笔迹：
"今天在医学院看到个女孩，她把标本室的骷髅摆成了跳舞的姿势。"
纸张突然被抽走。Ren合上本子，耳尖罕见地泛红："该吃晚餐了。"
Amanda没追问，只是踮脚在他耳边轻语："原来Dr.Ren也会写少女日记。"
他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颜料蹭脏了她后背的真丝衬衫："只写关于你的事。"
窗外，苏黎世老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钻石滚进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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