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军的追兵。他们找的是沈渊——原来他不是普通的将军，而是对抗敌军的主将，敌军恨他入骨，誓要取他性命。村口的喊杀声震天，沈渊把阿雪护在身后，拿起刀冲了出去。阿雪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铠甲上的血越来越多，心像被撕裂一样疼。她想冲上去，却被村民拉住：“阿雪姑娘，别去！将军是为了护我们啊！”
最后一支箭，是从背后射来的。箭穿透了沈渊的铠甲，扎进了他的胸口。他踉跄着回头，看见阿雪，突然笑了，用尽最后力气朝她跑来。阿雪扑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染红了落在她肩头的白梅花瓣。
“阿雪……不，灵汐，”他的手抚上她的颈间，那里有一块浅浅的狐形胎记，是诛仙台戾气没毁掉的印记，“我想起来了……昆仑的雪，竹屋的火，还有你……我都想起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里的悔恨和温柔，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阿雪，“对不起……灵汐，我又……没护住你……”
沈渊的手垂了下去。阿雪抱着他的尸体，坐在漫天飞舞的白梅里，哭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她把那只木狐狸放进沈渊的怀里，又把他腰间的半块玉佩摘下来，攥在手里。她走到忘川河边，看着河水泛着黑，想起第一世跃下诛仙台的绝望，想起这一世短暂的温暖。
“苍渊，”她轻声说，眼泪落在河水里，“下一世，我还想遇见你。哪怕……只是擦肩而过。”说完，她纵身跃入忘川河。河水很冷，却比不过心口的疼，她攥着那半块玉佩，任由河水把她卷向深处——这一次，她不想再忘了他。
第三世：青丘狐帝与天界帝君——梅开青丘，情定三生
五百年后，青丘。
九尾狐族出了一位女帝，名唤灵汐。她生来便有九尾，灵力高强得吓人，登基那天，她一袭玄色狐裘，站在青丘的祭坛上，眼神冷得像昆仑的雪，连青丘最年长的长老都不敢直视她。
没人知道，这位狐帝夜里总做噩梦。梦里是诛仙台的戾气，是忘川河的寒冰，还有沈渊倒在她怀里，血染红白梅的样子。她记得所有事——第一世的绝望，第二世的悲痛，还有那枚碎了的星月佩。五百年里，她在忘川河底修炼，把一魂一魄养得圆满，还得了青丘狐族的传承，成了狐帝。可她也把心封了起来，她怕了——怕再爱上苍渊，怕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青丘的白梅，是她登基后种的。漫山遍野的梅树，花开时像覆了一层雪，她常常站在梅树下，看着花瓣落在掌心，想起忘川河畔的那排白梅，想起沈渊雕的木狐狸。只是她再也不会哭了，她是狐帝，要护着青丘的族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为了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而此时的天界，也换了新的帝君。正是历经两世劫难，重归神位的苍渊。
苍渊这五百年，过得比灵汐还苦。第一世他回天界后，才知道天帝用青丘狐族的安危要挟他——若他不娶灵月公主，就派天兵去屠了昆仑的狐族。他只能装作冷漠，看着灵汐跃下诛仙台，却在她坠下的那一刻，吐了一口血。后来他暗中寻她，却只找到半块碎掉的星月佩。第二世他历劫成沈渊，失忆时仍记着要找“雪地里的人”，可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她。重归神位后，他废了灵月公主，逼退了天帝，自己当了帝君。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灵汐——他知道她还活着，因为那半块星月佩，一直在发烫。
两人的重逢，是在三界的蟠桃宴上。
灵汐作为青丘狐帝，受邀参加宴席。她坐在席位上，端着酒杯，目光平静地掠过天界的众仙，直到落在主位上的苍渊身上。他穿着帝君的玄色龙袍，比从前更威严，可眼神里的疲惫和悔恨，却藏不住。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灵汐的手微微一顿，酒液晃出了杯沿，而苍渊手里的玉杯，差点掉在地上。
宴席散后，苍渊拦住了她。他站在天界的回廊上，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声音沙哑：“灵汐，我……”
“帝君。”灵汐打断他，语气疏离，“有事吗？青丘还有族务，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苍渊却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像从前在昆仑时那样，灵汐的心跳突然乱了。“灵汐，”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悔恨快要溢出来，“前两世是我负你，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灵汐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又冷了下来：“帝君说笑了。前两世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早已忘了。”说完，她化作一道流光，回了青丘。
可苍渊没有放弃。他开始频繁地去青丘，有时是送昆仑的千年雪——那是他特意去昆仑采的，还带着雪的寒气；有时是帮青丘挡下魔族的偷袭——有次魔族来犯，灵汐灵力不济，是苍渊及时赶到，替她受了魔族的致命一击，伤口深可见骨，却只笑着说“我没事”；有时他只是站在青丘的梅树下，看着灵汐处理族务，不说话，也不打扰。
青丘的族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天界帝君，是真心想弥补他们的狐帝。长老们劝灵汐：“狐帝，帝君他……是真心待你。前两世的苦，也该过去了。”
灵汐只是沉默。她不是不动心，只是怕了。她怕这又是一场戏，怕自己再陷进去，最后还是一场空。
直到那一天。
魔族的余孽设了噬灵阵，把灵汐骗进了阵中。噬灵阵能吞噬灵力，灵汐在阵中苦苦支撑，灵力一点点地流失，眼看就要被阵中的戾气吞噬。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阵门突然被炸开——是苍渊。
他冲进来，一把把她护在身后，抬手就向魔族余孽攻去。可噬灵阵太厉害，他的灵力也被吞噬，很快就落了下风。灵汐看着他为了护她，被魔气击中，嘴角溢出血来，心口的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苍渊，你快走！”她喊道，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别管我！”
“我不走。”苍渊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坚定，“前两世我都没护住你，这一世，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让你有事。”说完，他突然抬手，按住灵汐的后心，将自己的半身灵力，硬生生渡给了她。
灵力渡出的那一刻，苍渊的经脉开始反噬，他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紧紧抱着灵汐：“灵汐，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知道你怕，可我向你保证，这一世，我再也不会负你了……”
灵汐感受着他渡来的灵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苍渊，我不是忘了……我是怕了……我怕再失去你……”
“不会的。”苍渊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是那枚碎了的星月佩，只是现在已经被他修复好了，还泛着淡淡的灵光，“我找了五百年，才把它修好。灵汐，这一世，我把它重新系在你身上，再也不会让它碎了。”
他把星月佩系在灵汐的颈间，玉佩贴着她的心口，暖得发烫。灵汐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终于笑了——这是她三百年里，第一次真心地笑。
那天，青丘的白梅开得格外繁盛。灵汐和苍渊并肩站在梅树下，他为她拂去肩头的落梅，她为他整理好龙袍的衣领。远处的忘川河，雪还在落，可这一次，雪是暖的；青丘的梅，是甜的；他们的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苍渊，”灵汐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以后的每一世，我都想和你一起看雪，一起看梅。”
苍渊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不止这一世，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陪着你。”
风吹过青丘的梅林，花瓣漫天飞舞，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那枚修复好的星月佩，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见证——这对历经三生三世的恋人，终于熬过了所有的苦，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圆满。
忘川的雪还在落，青丘的梅还在开，而他们的故事，再也不会有离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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