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梅花林,走进梅林,仿若踏入了一个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数十亩梅林肆意铺展,梅树姿态各异,有的枝干盘旋蜿蜒,像是在诉说着悠悠往事;有的笔直向上,满是蓬勃的朝气。花朵或白或粉,白的如冬雪纯净,粉的似少女羞涩的脸颊。风过时,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宛如天女散花,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梦幻的花毯 。
站在梅林边缘,眼前的景象令人心醉神迷。梅林广袤无垠,与天际相融,如梦如幻。梅树的枝干或曲折、或挺拔,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走近细看,每一朵梅花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花瓣薄而透明,花蕊纤细娇嫩,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春日的故事 。
瑶光觉得她应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却又有莫名的熟悉感。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落寞感传来,她本来心里很舒畅的,可是这种感觉让人很压抑、有些透不过气一样。
她看着那片青青的草地,她记得这个季节应该是夏天的大暑节气刚过,天气到了上午还很炎热,温度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某个细节似乎是出了问题。
明明很美丽的梅花树,却让她不寒而栗,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来梅花应该是春天才有的样子,不该在夏天出现。梅林中处于了一个影子,是一张很漂亮的男人脸,那个男人对着她笑了一下,眼球却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他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捡起来,重新装回眼眶里,瑶光一时间看呆了,因为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一瞬间的时间,那个男人竟然离她很近,他好像是飘过去的,而不是走过去的。他满脸都是黑色的妖气,就连头发都是被火烧焦的样子,他看着她,狡猾地说道:“瞧瞧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放火烧我,我就不会成一堆白骨。”然后就那么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副骨架。
她焦急不敢相信般地想逃避,却发现骨架来到了 她眼前,两个距离近在咫尺。然后骨架的头盖骨上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这个男人美极了。惨白的皮肤上透着黑气,却又是那么温柔、魅惑,让人不能招架。他的美貌像极了一个人,是李玉衡的模样,却又说不出的不对劲,是太瘦了,瘦的没有一点皮肉,就像是在枯骨上贴了一张人皮画。
在枯骨的旁边出现了一个时间计,就像沙漏一样,她把时间往前挪,就出现了各个朝代,以及对应的一些人物名字。
她把时间往后挪到当下,骨架立刻散了架,变成了一堆飞灰。她又将时间倒退一百多年,还是一副枯骨,将时间倒退四百年,才有些人的样子。又将时间倒退回七百年,却变成了一个鬼。在将时间倒退回一千年,这幅骨架变成了一条蛇,而且还成了精,嫁给皇帝做了娘娘。可是这个娘娘只高兴了一年不到,就被人毒死了。
她将时间倒退回一千零一十年,骨架成了一只狐狸,而且还长了九条尾巴。她又将时间往前倒退回去一千三百年,她才发现姻缘簿上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和她的丈夫聚少离多,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过一起过。那种莫名的悲伤令她僵立在原地,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扑簌簌”滚落,重重砸向地面。肩膀剧烈颤抖,似狂风中飘摇的树叶。此刻,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沉重的悲伤如无形巨石,狠狠压在心头,令她喘不过气。
名秋的声音传了出来:“知道我为何会恨你吗?都是因为我每一世都是被你害死的,他本来是我的男人,是你从我手里把他给抢走的……”
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尘世的纷扰。梅树枝干纵横交错,花朵密密匝匝地缀满枝头,有含苞待放的,紧紧抿着花瓣,似在积蓄力量;有完全盛开的,大方地舒展身姿,展示着自己的娇艳。偶尔有花瓣飘落肩头,轻柔的触感,仿佛是梅花给予的温柔问候 。
就是这么美的场景,却又让人压抑的抬不起头来。
瑶光:“谁?你是谁?你说的是谁?”
她一连串地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冷冷的空气。
名秋凄厉地声音飘了过来:“他将时间整整到退回了两千年前,他才有了些人形。是个完全陌生的人模样,不仅变年轻了,而且还是个非常俊俏的男人形象。”
她发现她身上白色的衣裙变成了醒目的大红颜色,简单的样式,她又重回到了出嫁前,可是眼前的房子是土墙,木门,菱格小窗户,风从门窗的缝隙里刮进来,里面的人都穿着很厚的棉服,她走到门口,却看到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子就捏着明黄圣旨跨了进来,嗓门亮得能穿透三层窗纱:“未央宫霍氏接旨——”
正举着糖糕往嘴里送,吓得手一哆嗦,糕渣掉了满衣襟。她慌忙跪好,耳朵里还嗡嗡响,就听见“温良贤淑,柔嘉端慧,特晋封尔为‘柔夫人’,赐居玉粹宫”。
等宣完旨,男子凑过来压低声音笑:“姑娘您是不知道,昨儿陛下尝了您差人送去的糖糕,嚼着嚼着就拍了龙案,说‘这么会做糕点的姑娘,只当个美人太亏了’!”那时候她不知道,掰开揉碎的糖糕里,仅仅是比普通的糕点里多了些炒熟的芝麻和煮熟捣烂的红枣。
封妃圣旨
诏曰:
朕惟宫闱敷德,必资淑慎之贤;内治宣功,宜懋荣褒之典。淮阳霍氏,性秉温恭,行符端慧。平日奉侍汤药,克尽诚敬;闲时亲制食馔,足见巧思。其心皎皎,不尚浮华;其德融融,能睦宫闱。
冯子都身着一袭剪裁精良的锦袍,领口与袖口处绣着细密繁复的云纹,金丝银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腰间束一条莹润白玉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且不失清俊的身形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得极有韵律,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面庞白皙如玉,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傲,双眸狭长而明亮,恰似藏着两汪幽潭,顾盼间眸光流转,深邃难测 ,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鼻梁高挺笔直,仿若刀削般利落,线条刚硬又不失柔和。薄唇不点而朱,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既有久居高位的自得,又有对他人的轻慢 。一头乌发整齐束起,以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固定,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额前,更添了几分风流韵味。
他伸出细细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侧脸轮廓清癯,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一点眉骨,露出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更显身形单薄。
他朝她伸出手来,问了句:“你可愿嫁给我?一辈子不求名,不求利,只……”
“不行”两个字刚说完,瑶光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出现了,这真的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他急步走来,身姿如临风玉树,乌发垂落肩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眉目间不见半分高兴劲儿,他指尖原本轻轻抵着额角,此刻骤然攥紧,指节泛出冷白。平日里总是半垂的眼睫猛地抬起,眼底那片惯有的清冷雾气散尽,只剩锐利的光直直盯着人,薄唇抿成紧绷的直线,连呼吸都比往常沉了几分,周身那股漫不经心的慵懒瞬间褪去,空气里都像凝了层冷意。眼波流转时,似有春水漾开;鼻梁挺直却不显得硬朗,唇瓣轻抿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斯文。即便只是静静站着,都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古画,让人移不开眼。
瑶光将头上的盖头拿掉,一把扔在地上,又将身上的嫁衣脱了,那个和李玉衡一模一样的男人将身上的外衣脱掉,穿在了她身上。她立刻眉开眼笑地丢了圣旨,和他天高皇帝远去了。
时间倒退回两千一百八十年前,她和他在路上相遇,她回头去拉着她的一双儿女去赶集买东西,几个人在路上的各个街口的摊位从东头排到西尾,红布幌子迎着风哗啦啦响。卖糖画的老匠人手执铜勺,琥珀色的糖稀在青石板上勾出游龙,引得孩童围着拍手;隔壁卖胭脂的摊位摆着十来个描金小瓷盒,老板娘用银簪挑出一点桃红膏子,凑到姑娘们跟前细语,香风飘出半条街。蒸笼掀开的白雾裹着肉包香气,混着铁匠铺的叮当声、小贩的吆喝声,连空气里都满是热闹的烟火气。
市集刚开,摊位便支得满满当当。卖布的摊位挂着五颜六色的绸缎,老板扯着一匹湖蓝布在日光下晃:“姑娘瞧瞧!这料子做裙衫,风一吹跟带了水似的!”不远处的水果摊堆着红通通的柿子、黄澄澄的梨,小贩手搭凉棚喊:“刚摘的果子!甜得能流蜜!”几个挑着货郎担的汉子穿梭其间,拨弄着担上的拨浪鼓,“咚咚咚”的声响里,还夹杂着孩童追跑的笑声,满街都是活泛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