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永乐年间,河北有举人结伴进京赶考,途中遇大雨,便到半山腰的破庙避雨。不久,一名青衫书生也进入破庙,称自己雇了马车进京赶考,车夫在守车。周举人发现书生左手失了小指,且不敢靠近火堆,又询问出他下雨前离驿站更近却没来,心中起疑。书生提议让书童跟他去捡柴,被孙举人拒绝,之后又让举人陪他去拿马车上的银两,也被周举人回绝。书生见状,声音变得嘶哑恐怖,露出惨白泛青的脸和绿莹莹的眼睛,衣服上还有抓痕与血迹,原来他是伥鬼伪装的,想骗众人去给老虎吃。周举人见多识广,带着众人连夜离开。后来两位举人考中进士,领兵除掉了老虎,有士兵听到有人在树后嚎哭。恶虎被杀,百姓叫好,二人也得到上官赏识,官途顺畅。
瑶光合上书本,她看着外面的夜色无边,徒步走出去驿站的大门。
残阳如血,泼洒在北地连绵的荒丘上,将枯槁的野草染成一片赭红。风卷着沙砾掠过断碑残垣,碑上模糊的篆文早已被岁月磨平,只余下几道狰狞的裂痕,像是亡魂的爪痕。
远处,一座半塌的古墓隐在荒林深处,封土堆上长满了酸枣丛与苔藓,几株枯柏斜斜地插在墓门两侧,枝桠扭曲如鬼爪,在暮色中投射出张牙舞爪的暗影。墓门虚掩着,青黑色的石门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缝隙里钻出几丛不知名的野草,被风一吹,簌簌作响,像是谁在暗处低低啜泣。
暮霭渐浓,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褪去,寒意陡然浸骨。林间的鸦雀惊起,“呀”的一声划破死寂,翅膀扫过枯叶的声响在空旷的荒丘上回荡。古墓深处隐隐传来呜咽般的风声,似有若无,缠上途经者的脚踝——那是沉睡千年的孤魂,在暮色里悄然苏醒,等着闯入这片荒斋的不速之客。
在一座封土堆很高的地方,有一间没有招牌的土房子,门楣上贴着一副褪色的对联:“一线牵阴阳两界,半盏灯照奈何孤魂”。
门上贴了一张白纸,说月前官府从海河里捞上来一具女尸,泡得有些发胀但面容还算完好,约二十出头,穿着素白色裙子,身上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官府贴了半个月告示也无人认领,就停在义庄。而且这女尸身上没有半点怨气,嘴角还带着笑意,但义庄里却怪事不断,夜里总能听见女人的哭声,老鼠、野猫见了那具尸体都绕着走。
瑶光隔着房子看到棺中的女子面容安详,皮肤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嘴角微微上扬。通过法力探查得知她三魂不在,七魄不全,魂魄像是被人用大法力拘走了大半,只留下一丝最根本的“生魄”锁在体内,所以尸身才不腐不怨。
远处有人上三炷清香,烧得笔直且烟气凝而不散,在空中盘旋成一个模糊的“水”字,算出此女命格属水。 她又注意到驿站的管事经常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夜里她看到原来是一个死了多年的黑狗成了精怪缠上了她。于是她选定子时,带上引魂灯和画满符咒的纸钱,去城郊的乱葬岗为女尸寻找合适的魂魄。
在乱葬岗,引魂灯的火苗突然剧烈跳动,光芒指向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包。原是个落魄书生,赴京赶考途中染病身亡,身边无一亲人,被好心人草草埋葬于此,且命格属木,与素衣正好水木相生。
在古代,人们受传统观念影响,认为即便人死后,也不能失去婚姻与家庭 。所以当家中有未婚的男女死去,就会托鬼媒人去说媒,让其在阴间寻到配偶,举行婚嫁 。鬼媒人不仅要为死者两家撮合,还需按照老祖宗传下的规矩,通过占卜、祭礼、设幡等一系列仪式为死者举行婚礼,待这些事都办妥当,才算尽到职责,之后便可得到两家分别赠送的媒礼。
据史籍记载,三国时曹操就曾为儿子曹冲操办过冥婚 。曹冲十三岁病故,因生前未及订婚,曹操便向邴原说亲,希望其将未嫁而死的女儿嫁给曹冲,遭拒后,曹操最终聘到甄家死去的女儿,为曹冲结成冥婚 。
在民间传说中,也有许多关于鬼媒人的故事。比如苏州城里的王婆,就是专做冥婚的鬼媒人。一天夜里,她接待了一个叫柳砚秋的后生,柳砚秋称相中了青溪镇教书先生沈先生的女儿沈玉薇,想请王婆为其做媒,并留下金元宝当定金。然而第二天王婆发现金元宝变成了冥币,经询问才得知,柳砚秋和沈玉薇都已死去多年。
她将缠上女子的黑狗精的前肢上的黑色丝带扯掉,然后又与女尸的绑在一起,黑狗精拒绝与女尸在一起,就挣扎着想跑出去,夜晚风大天寒,黑狗精刮掉的毛又因为怕冷长出来很多。
瑶光对这两个怪物没有一点好感,总觉得它们强人所难的做法早晚会遭到恶报,就把黑狗精的腿筋绑到了女尸胳膊带着的一对镯子上。这对镯子是用女尸泡在水底腐烂后的腿骨焚烧过后的骨灰粉制成,她又将那晚上盖章的几个阴差请出来给这一对情侣盖了章,它俩终究是做了夫妇。
上元灯暖,长安故梦
永隆二年的上元节,长安城里的灯火比银河的星子还要繁密。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纸灯高悬,映得青砖地面都染上了暖融融的光晕。太平公主李令月掀开车帘一角,指尖触到微凉的夜风,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雀跃。她今日换下了繁复的宫装,着一身淡粉襦裙,发间仅簪一支珍珠步摇,混在人群中,倒像个寻常贵家少女。
“公主,仔细些,莫要让人认出来了。”随行的侍女明心轻声提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太平笑着摆手,脚步却没停:“父皇母后都允了我出来赏灯,难得自在一日,怕什么?”她自幼便是唐高宗与武则天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总被宫墙困住,这般市井间的热闹,对她而言格外新鲜。
转过街角,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清越婉转,穿透了喧嚣的人潮。太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立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他身形挺拔,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佩,晚风拂动他的衣袂,发丝轻扬,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润如玉的书卷气。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箫,吹奏得专注,周遭的喧闹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
太平看得有些失神,脚步不自觉地挪了过去。箫声渐歇,那公子察觉到有人,抬眸看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太平只觉心头一跳。他的眼睛极亮,像盛满了碎月,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肤色是上好的象牙白,整个人宛如画中走出的芝兰玉树。
“这位公子,你的箫吹得真好。”太平忍不住开口,声音清脆如莺啼。
薛绍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搭话,微微一怔,随即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如春风:“姑娘过奖了,不过是闲来无事,随口吹奏罢了。”他的目光落在太平脸上,见她容颜娇美,眉眼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明亮,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粹,不由得心生好感。
明心在一旁暗自着急,想上前阻拦,却被太平用眼神制止。两人就着街边的灯火,随意攀谈起来。太平得知他名叫薛绍,出身河东薛氏,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外孙,现任游击将军。而薛绍也只当她是京中某位官员的女儿,言谈间愈发客气有礼。
“你看那盏凤凰灯,做得真精致。”太平指着不远处一盏高悬的花灯,语气雀跃。那花灯以红绸为羽,金纸为喙,烛光映照下,宛如真凤展翅。
薛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着点头:“确是巧夺天工。听闻今年的上元灯节,工部特意请了江南最好的工匠来制作花灯,果然名不虚传。”他转头看向太平,见她笑靥如花,眼底的灯火仿佛都落进了她的眼眸里,心中不由得一动。
两人并肩走着,从街边的小吃聊到宫中的雅乐,从诗词歌赋谈到兵法谋略,竟是意外地投契。太平从未遇到过这般温润通透的人,他不像宫中的皇子宗亲那般骄纵,也不像朝堂上的大臣那般拘谨,待她平等而尊重,言语间满是真诚。而薛绍也被太平的聪慧灵动所吸引,她虽看似娇憨,却对世事有着独到的见解,言谈间不失皇室贵女的气度,却又没有丝毫骄矜之气。
瑶光小时候经常做一个梦,她坐在一条金色的龙的背上,他带着她在天上飞翔,飞跃江河湖海,名山大川。
几年前她曾经看过一本小说,故事里的男主角就是一条龙,她曾经很迷惑不相信世上有龙,觉得都是他们的幻想,她一直都心事重重地走路,路上却不幸被一辆失心疯的马车给拦了路,那车突然晃动,瑶光一个躲不及扭伤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