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窗棂时,瑶景芸指尖的猩红又开始隐隐发烫。
那股熟悉的、几乎要噬骨的渴望正顺着血脉往上涌,她咬着唇往后退了半步,避开烛火映照下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江景川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时刻。
他沉默地在案前坐下,指尖轻搭上扶玉琴的弦。
温润的玉色琴身泛着柔和的光,随着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仿佛有清泉漫过心尖——那是扶玉琴独有的静神之力,像一层无形的屏障,能暂时压下瑶景芸体内翻涌的嗜血本能。
琴声不急不缓,带着安抚人心的韵律。
瑶景芸起初还紧绷着脊背,后来便渐渐放松了,靠着身后的立柱,眼帘慢慢垂下。
她素来警惕,哪怕在他面前,也鲜少露出这般松懈的模样。
江景川的指尖一顿,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褪去了平日的冷冽,竟显出几分脆弱的柔和。
他正看得怔忡,一阵晚风从窗缝溜进来,拂动了她颊边的碎发。就在那发丝扬起的瞬间,江景川瞳孔骤缩!
两缕浅粉色的绒毛,正从她鬓角的发间悄然探出来,尖尖的,带着细腻的光泽,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
是狐耳。
扶玉琴的弦音戛然而止,余韵在寂静的室内荡开又消散。
江景川僵在原地,指尖还悬在琴弦上,心脏却像被什么攥住了。
他一直知道瑶景芸异于常人,那股偶尔泄露的,属于掠食者的气息,那在嗜血冲动下近乎妖异的眼神……原来如此。
她不是人类,是一只修出人形的狐魂兽。
瑶景芸似乎被琴声中断惊扰,眉头微蹙了一下,那对狐耳便像受惊般抖了抖,飞快地缩回了发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依旧沉睡着,呼吸均匀,浑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在最放松的时刻,被他撞破了一角。
江景川缓缓收回手,指尖冰凉。窗外的月光落在扶玉琴上,映出他复杂难辨的神色。
原来他日复一日的抚琴,不仅是在安抚她的嗜血本能,更是在守护一只魂兽的安宁。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上些微茫然,却又奇异地生出一种更沉的牵绊——无论她是什么,此刻在他琴声里安睡的模样,是真的。
此时的江景川思绪复杂,他早就知道他的芸是一只化形的魂兽。
此时面对眼前的神秘人,他居然有了一丝动摇。
“要么,”黑衣人话锋一转,指尖弹出一枚黑色的符箓,符箓在雾中自燃,露出里面缠绕的血色纹路,“用这个。让她的魂彻底依附于你,从此成为你手里最锋利的刀,永远也离不开你的战船。”
符箓的血腥味飘进鼻腔,江景川突然想起瑶景芸刚才回头时的眼神,充满着信任。
可那画面很快被黑衣人的话冲散,宗门里多少人等着看他跌倒?那些长老表面支持,暗地里早就和他离心。
就连他的师父……都很看重瑶景芸……
如果连瑶景芸都可能成为变数……
不,瑶景芸是唯一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