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就是信仰,不应该被利益蒙上色彩,不应该被欺骗剥夺价值。
“你看到绿孔雀了?是我们在笼子里发现的那只?那只不是看起来已经死了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刚刚我跟警察说过了,你开信号枪之后,我们和匪徒交手,最后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只大老虎,我们撞到树上,你晕了过去…”
“你是说,老虎?是不是一只雌虎,乳房应该很胀,而且攻击性很强。”
我点点头:“你咋知道的。”
“上个月,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接到通知,有一窝出生不久的孟加拉虎幼崽被我们在离边境线很近的地方查获,据那开车的交代,小虎崽是从哀牢山里面运出来的,我想,母老虎还没过哺乳期,没有小老虎吃奶,应该胀的不行,而且对火药味很敏感,如果真的有老虎相助,我想应该就是那窝小老虎的妈妈。”
林躺在病床上,他原本瘦削的脸庞上被树枝擦开不少新伤。
“最后,我回到那片空地上,原本笼子里的孔雀不见了。但就在援兵到来之前,有一只新的绿孔雀出现了,它看到我了,但马上走进了树林里,那只老虎就跟在它身后。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也不见了。”
林看起来相当吃惊。
“你是说,除了那只死掉的绿孔雀,这里又出现了一只新的绿孔雀,还能让那只老虎跟在它身后?”
“虽然不敢相信,但确实,是我亲眼所见的。”
“还有,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那个人看起来认识你,他喊出了你的名字,为什么你这么惊讶?”
“你知道,我看到他盯着绿孔雀的眼神,很恶心,我讨厌这种感觉,你们这里的人把孔雀、老虎、大象当作信仰,有人却不断地玷污祂,我不能忍受,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根本就是出于本能的…至于名字,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有一对夫妻收养了我,但之后他们在车祸中又去世了,我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学业,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里有我父母的姓氏,因为五行缺水,所以算命的给我补了一个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真是有些累了,顺手从果篮里拿了个桃子就开始啃。
“但那个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
林川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同时,哀牢山守林人墓。
徐钶涵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励佳正在擦拭林岳的碑,同时还在往上面摆云南特有的三角梅,一大团粉紫色的花球如同云雾缭绕,在单调绿色的山林里格外耀眼。
“别闲着,去,把那块无字碑也擦擦。”
徐钶涵嘴上抱怨,身体行动地很快。
“为什么不告诉林憬浩啊?”
励佳一边给林岳的生卒年月描红,一边回答:“怎么,有些事不是非要说出来的,就像这块无字碑,我从来没告诉过小浩这是谁的碑,但我想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你把我提拔上支队长,只是为了掩盖某些权限之外不能对林憬浩开放的东西?”
徐钶涵大失所望,他以为是自己健美地肌肉线条和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深深打动了顶头上司。但除了在扮演守林人的林憬浩之外,几乎S省缉毒支队的所有人都认为,徐支队是个技术狂,死宅男,不近人情的高山白莲和理工科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是会在大年三十把春晚看完并要求写读后感作为任务的队长。
“我不管林憬浩怎么看周岑涛,虽然他认为周岑涛已经可以相信和周晏明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还是要留个心眼,有些事还是不能说,在这件事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掉以轻心,‘6.8’就是林岳轻信了周晏明,所以…”
“好了别说了!”
徐钶涵伸出尔康手,另一只手捂住头。
“所以,林岳队长,也并不是林憬浩的亲生父亲。”
励佳点点头:“在目前的官方文件中,哀牢山的第一代守林人就是林岳,他以守林人的身份搜集了很多情报,并衍生出一些列的线人交接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鸽子传信,警犬运信,但是说实在的,哀牢山的磁场似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我们训练的信鸽一进去就迷路,警犬的话,穿制服有些招摇,不穿制服容易被打猎的误伤,后来林岳采用了一种独特的方式,这种方式仅仅存在最高机密文献中,也就是林憬浩百思不得其解的有关孔雀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林岳和周晏明是靠孔雀传递信息的?”
“很聪明,但我想林也能猜到,‘6.8’事件中,随林岳一起石沉大海的还有原本在编的两只绿孔雀‘清平’、‘长乐’,他们是一对孔雀夫妻,原本饲养在林岳的某个据点当中,但当林岳和盗猎分子起冲突的时候,当时‘6.8’的计划被完全打乱,我们一边调人前去援助林岳林憬浩,一边就是要找到这对孔雀,但是当我们根据林岳留下的地址找到孔雀笼子时,里面的一对孔雀已经消失了,他们原本安装的脚环也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电力,无法再发射信号追踪。”
“如果卧底是周晏明,那么放走孔雀的人是…”
“就是岑倩雁。”
“这座无字碑的主人才是哀牢山第一代守林人,周晏明的亲生父亲,周岱泽,他也是唯一一个了解孔雀驯化饲养,野归等一系列方面的动物专家。他和林岳合作,为哀牢山布下了一张绵薄的网,只是后来,这张网被打破了。”
励佳苦笑道:“我不知道,林憬浩有没有给你讲过他们村里有个信仰孔雀之后家里发财,最后又因为对孔雀神不敬家破人亡的人,那是林岳从小告诉他的。那个人叫林云,林岳的亲弟弟,同时也是林憬浩的生父,因为贩毒被林岳亲手送上了刑场,他的妻子,你猜猜叫什么?”
明明是白天,徐钶涵背后却不住地冒出了冷汗。
“就是岑倩雁。这个女人是个赌场的老手,她把宝押在林云身上发了一笔横财,林云死后不甘心,找上了周晏明,最后却死在一场车祸里,你说是不是很狼狈。”
“这些文件,被我用某种方式隐藏了起来,按照林憬浩的权限,他暂时无法查阅。你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但是,”徐钶涵呼出一口热气,“为什么不能告诉林憬浩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死人是不可战胜的,死人所带来的信仰是不可推翻的,如果林岳的身份被发现,我不知道林憬浩会怎么想,在周晏明没抓到之前,我想林憬浩什么都别知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最好能查明‘清平’是不是那只死掉的绿孔雀,找到那两只绿孔雀太重要了,‘6.8’事件发生前,一定还有一次情报没有传出来,周晏明为什么反水,为什么提前了交易;第二个问题,我们只知道林岳和周晏明,周岱泽通过孔雀传递信息,但具体方法是不清楚的,所以还需要进一步破译,这些…,这些都要等抓住周晏明再说了。”
徐钶涵点点头,他的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站起身向两位前辈鞠躬,巨大的树林里,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地,只有风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