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沧桑的木屋酒吧，坐落在野火镇这片外环的荒芜之中，酒吧的招牌闪烁着五彩斑斓却又有些黯淡的霓虹灯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酒吧内，气氛喧闹而又杂乱。
“哎，弹琴那丫头是城里跑出来的吧？”戴着牛仔帽的皮衣机车大叔，稳稳地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嘴里叼着雪茄，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越过缭绕的烟雾，看向台上正在弹奏钢琴的姑娘。
“呵，准是被骗的分文不剩了。”酒吧的柜台前，女酒保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声音回应道，酒红色格子衬衫随意地挽着一个结，露出大片沾着机油的胸脯，饱满的小麦色腹肌线条分明，在腰际边缘纹着一朵妖冶的玫瑰，"小天鹅又来施舍艺术了？"
一旁穿着骷髅头背心的混混也跟着起哄，阴阳怪气地调侃：“大小姐~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些！”
在酒吧中央的木台上，一架略显陈旧的钢琴孤独地伫立着。木台上，坐在酒吧钢琴前的露西攥着蕾丝手帕的指尖发白，她下意识地拢了拢那沾满机油味的金色马尾——曾经，这黄金般的发丝只有施德丽的洗发露才能触碰。白色丝裙扫过地板上干涸的机油，像朵不合时宜的百合绽放在废铁堆里。
"叮铃——"酒吧门口的铜风铃晃出沙哑的调子。
"爪子不想要可以捐给义体商店。"凯撒甩着绿色卷发走进来，皮衣金属扣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机械义体金属手指在柜台敲打了几下，刚刚还不知好歹的混混见状，立刻像只夹着尾巴的狗，灰溜溜地抽身离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整个酒吧陷入诡异的骤静，改装摩托车排气管做成的酒杯齐刷刷停在半空。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女酒保，识趣地递上去一杯威士忌，冰块伴随着褐色的酒水在透明的酒杯中轻轻晃动。
露西闻到了液压油混合月见草香的味道。高大健壮的女人径直走向吧台，绿色短卷发上乌色金属角饰，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喂，别硬撑了，大小姐。”墨镜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她靠在钢琴旁边，手中威士忌的冰块儿在酒杯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外环跟你的期待完全不一样吧，要不要我载你回去？”
露西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垂下眼帘，手指轻轻触碰到琴键。那琴键因为长期使用而有些磨损，触感略显粗糙。
当《囚鸟》的第一个音符在柴油烟雾中升起时，露西的眼泪滴在了琴键的裂缝里。她看见泪水沿着斑驳的黑白键蜿蜒，倒映出天花板上千疮百孔的灯。
记忆随着夜色下的风滚草，回到姑娘第一次来到外环的场景。
真丝鞋卡在生锈的管道上时，她发誓要烧了这个该死的镇子。
蕾丝裙摆沾满了机油和不知名的褐色污渍。远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三个浑身刺青的壮汉正把空酒瓶砸向霓虹灯牌，玻璃碎片在沙尘暴里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嘿！小云雀！"维修铺的卷帘门哗啦升起，满身油污的机械师冲她吹口哨，"来给哥哥看看你的陶瓷关节，我还没给贵族大小姐做过芭蕾义体呢。"
"滚开！"她扯下领口的蓝宝石胸针砸过去，贵族式卷舌音在柴油味里显得滑稽，"我不需要野蛮人......"
为首的光头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野火镇不欢迎穿公主裙的瓷娃娃。"他身后的混混们举起焊枪，蓝色火焰在暮色里吞吐蛇信。
露西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些下等人居然敢用焊枪指着她？在蒙特夫庄园，连烛台都要用天鹅绒布擦拭三遍。她突然夺过旁边一个混混腰间的等离子切割枪，过载的枪管在她掌心发出嗡鸣。
"首先，"露西用枪口挑起光头下巴，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在庄园茶会上搅拌红茶的银匙，"我穿着的是Maison Margiela高定礼服，够买下你们整个垃圾场"，枪管贴上对方颤抖的喉结，"其次..."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被凯撒握住手腕，湛蓝的焊枪擦着混混的耳廓飞过，在废铁墙上熔出个心形窟窿。
"需要帮忙吗，小公主？"
带着柴油引擎轰鸣声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露西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倍的女人，被皮衣反射的银钉晃得眯起眼。泛着烈日光芒的机械臂垂在身侧，胸前的铆钉皮衣被夸张的胸围撑得几乎要爆开——这女人简直像是从废车场拼装出来的战争机器。
“是卡吕冬的大姐头！”
那些不可一世的混蛋们就像见到恶魔一般，一溜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开你的铁爪子。"露西攥紧裙摆后退半步，发梢扫过脖颈处的蓝宝石坠子，"蒙特夫家的人不需要..."
机械臂突然擦过耳畔，带起的风掀飞了她的发带。凯撒单手拎起三百斤重的管道，生锈的金属在她掌心发出哀鸣。
"你的脚踝比沙鼠尾巴还脆弱。"她歪头看着露西红肿的脚腕，绿色卷发里缠着的铜齿轮叮当作响。
露西的耳尖瞬间烧红。这个野蛮人怎么敢用啮齿动物做比喻？她抬脚就要踹向对方的小腿，却忘记自己的裙摆，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栽向满是油污的地面。
皮革混合着机油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凯撒用机械臂垫在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你们内城人都用脑袋砸地打招呼？"
"放手！"露西挣扎时，发现。更糟的是她闻到了凯撒皮衣里飘出的味道——不是预想中的汗味，而是某种混合着些许燃油与酒精的独特芬芳，这让她莫名想起庄园里的月见草。
露西用银色餐叉戳着罐头里的合成豆子，金属摩擦声在卡吕冬营地的铁皮屋里格外刺耳。野火镇的黄昏裹着砂砾拍打窗棂，远处机车引擎的咆哮声，像在嘲笑露西第17次试图用丝质手帕擦拭油渍斑斑的餐桌。
"要去看我的机车吗？”
裹着金属冷光的机械指节叩上门框，水汽蒸腾的氤氲中，女老大挟着皮衣懒散斜倚。缀满水珠的绿卷发，随着皮衣甩上肩头的动作颤动，水痕蜿蜒过被黑色背心绷出深壑的丰盈，带起一阵月见草与机油混杂的燥热汗珠，正顺着充斥原始力量的腹肌缓缓滚落。
露西嘴角泄出一声冷笑，指尖却将裙褶掐出月牙痕。她下颌微扬，睥睨着对方浸满荷尔蒙的躯体，视线却背叛意志地追逐着那颗滑向马甲线的汗珠。这个粗俗不堪的暴走族大姐大，却总是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撩拨她的心跳。
锈红色的沙尘暴中，修长的机械指节扣动油门，引擎爆发出类似远古巨兽苏醒的轰鸣。热浪陡然掀起她黑色皮衣下摆，卡吕冬野猪图腾随着呼吸在背脊处起伏，獠牙被沙尘摩挲得泛起冷铁幽光。
露西的指尖陷入凯撒紧实的腰腹，皮革与汗水混杂的气息钻入鼻腔，混着沙漠特有的铁锈味，竟酿成令人眩晕的芬芳。白色丝裙化作流云翻涌。
从小到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己，貌似无所不有，却在这个肮脏混乱被人遗忘的土地上，才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自由！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五辆改装摩托卷着沙暴冲来，车头焊着的狼头装饰獠牙上还滴着血。领头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凯撒老大捡到只金丝雀啊？"
凯撒的机械臂突然挥出长剑，擦过男人的头盔，在钛合金表面犁出炫目的火花。"红蝎帮的狗也配闻蒙特夫的玫瑰？"
这巨兽般的低吼，让露西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是这惊心动魄的狂飙，还是刚刚凯撒霸气护短的宠溺话语，亦或是怀中搂着的中紧致有力的腹部传来的温热，让她的耳尖再次发烫——比野火镇正午的太阳还要灼人。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这撩乱的城市
这无味的日子
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悠扬的旋律，此刻正在充满柴油味的风中呜咽。周围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唯有琴音在这孤寂的空间里久久回荡，
露西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余光之中，那些平日里被视作野蛮粗俗的外环人，此刻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不约而同朝着她望去，就连女酒保倒酒时溢出了杯子，在吧台上流淌成一片金黄，也无人察觉。
凯撒靠在一旁，缓缓摘下墨镜，露出微微湿润的琥珀色的双眼。她想起大老爹说过，这架被叫做“铁琴”还是什么“钢琴”毫无用处的破烂，是人类从困境手中挣脱的名为自由的灵魂。就像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外环，是人类从空洞手中夺回的，属于希望的土地。
她歪头打量着钢琴，用机械指节叩了叩琴盖，"这个，钢琴很难吗？
“你觉得呢？”露西露出浅笑，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点亮在这略显沉闷的酒吧。
"老娘要学那个！你刚才弹的鸟叫！"凯撒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头的。
"是《囚鸟》！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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