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终日不见阳光吧,皖暗自思索,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在这样植物茂密的环境里,出现死气沉沉这个词也太突兀了。他就这样子胡思乱想,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唔!”今天这是怎么了,掉魂儿了?皖一边打趣着嗔怒于自己,一边低下头,是一个小孩子,准确点说,是一个小姑娘,她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梳成一个发髻,扎着青绿色的头绳,点缀着两个赤金色的小铃铛,一摇一晃地泠泠作响。她深深地低着头,手指局促地搅着衣角,嗯?皖打量这小姑娘的衣着,看起来朴素的雪白夹红的厚衣服上仔细看过去,便能够看见被光的角度隐没的金线刺绣,能看出是含苞的梅花,真是…贵气逼人。皖的眼睛迅速亮了起来,这个,有钱的!他蹲下来,声音放的轻柔,“你是谁呀小姑娘?”小姑娘抬起头,一双水润润的圆眼睛带着胆怯看着皖,时不时四处环视,每一次转换视线都是眼波流转,皖笑着,眼神慢慢犀利,尝试着要分辨出面前人的眼神里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不出来。笑容和煦,小姑娘开口的时候,声音甜美清冽,但是又是怯怯的,略微颤抖的,“我…你,我,我是狸奴…”狸…奴?皖的眼瞳微微收缩,表情凝滞,这好像是猫的名字吧,谁会给人起一个畜生的名字,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手轻轻放在狸奴的肩膀上,细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搭上她的脖颈,温热的皮肉下跳动着欢快的血管,嗯,活的。皖低声哼鸣了一声,隐藏自己的情绪,拉着她的手把狸奴拽进自己的伞底下,微微倾斜油纸伞,强迫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能带我去戏台子吗?”狸奴眨巴着眼睛,水光盈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是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拽着狸奴的手紧了紧,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急切,他天生温和柔和的眉目眼尾朝下撇,眉毛下压成八字,眼眶很快就红了,嘴里的话却略带威胁,“好小孩子不可以骗人的,骗人是坏小孩做的事对不对?”他直视着狸奴的眼睛,“狸奴是好小孩对不对?”狸奴呆呆地点点头,皖松开手站起身子,握着伞把等待着,他知道怎么去戏台子,问出这个问题仅仅是为了试探一个可靠有钱的工具人而已。狸奴转过身往前走,从小门踏上回廊,走过大厅,两个人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绕得七拐八拐,终于看见了戏园子的二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梅园春”,只不过,“梅”字好像是后续涂改的,算了,大概不重要。皖抬起头,仔细注视着面前的戏台子,破破烂烂的大红灯笼,陈旧到几乎要倒塌下去的木质台子,密密麻麻排列的座位,点点头,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这应该就是自己昨天看到的戏台了,面前小小一团的身影忽的停下,皖差点又一个不小心撞上去,啧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一会儿停一会儿走,差点把自己撞死。“我,我不进去了…”他挑挑眉头,不进去了?没什么…他撂开步子往戏台子的方向走,身后的狸奴低着头,嘴角缓缓勾起,眼神骤然凌厉,眼白缓缓沁入黑色,然后顺着眼眶流下,
“嘿嘿…我的糖果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