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马日拉突然喊出声,声音刺得我耳朵疼。车子猛地停下,我没防备地往前一栽,差点撞到座椅。我心里烦得要命,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马日拉第一个跳下车,一脸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他蹲在沙地上抓了一把沙子,闻了闻,还特意炫耀似的说:“就是这个地方!”
我揉着额头,,跟着跳下车,沙漠的热气瞬间扑满我的全身。一阵风吹来,沙子钻进鞋里,脚底火辣辣的疼。我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全是沙子,连个像样的标志都没有。“可是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啊,连根草都没有,你确定没找错?”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的话显然成了笑话,马日拉翻了个白眼,“小子,这个你就不懂了。沙漠里的海子会移动,地下水流到哪儿,海子就会出现在哪儿。”他说得头头是道,像个专家似的,可我完全听不懂,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依据。
吴邪也下了车,蹲在马日拉旁边,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捏了捏,平静地开口:“湿的。”就这么两个字,好像验证了什么。马日拉立刻点头,“没错,三天前海子来过这里。”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沙漠的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到了我这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什么都不懂,真的挺窝火的。”
吴邪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说:“上车。”他话说得干脆,从来不给人多问一句的机会。就这样,我跟着他们回到了车里,重新启程。我坐下的一瞬间,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祭音已经醒了,安静地坐在前排,朝窗外看。
我盯着她的背影发愣,刚刚她靠在我肩膀上的温度还蒙着我的皮肤,可这一刻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的头发被沙漠的风吹得凌乱,可她依然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她总是这样,谁都进不了她的世界。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多余的人,没什么值钱的地方能被她看见。
“她离我那么近,却总让我觉得她那么远。这种距离才真的让人难受。”
沙子拍打着车窗,渐渐转成风暴。我皱着眉看着窗外,黄沙遮住了视线,车窗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我手心出了汗,指尖揪着椅垫,脑子里全是沙尘暴把车整个埋了的画面。
“要是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祭音怎么办?我该怎么保护她?不,我能保护她吗?她不需要保护吧,她从来都能自己解决这些……”
车子继续前行,颠簸了一阵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古城。我瞪着它,心想这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大家开始忙着卸物资,围着碑文研究这片区域。沙子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可风里夹着点奇怪的情绪——这是我要找答案的地方吗?
我盯着吴邪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进去之后是不是就能回去了?”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这问题在吴邪眼里肯定显得我特别幼稚。
果然,他没看我,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他随手把相机丢到我怀里,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当助理,要有个当助理的样。拿着。”
我握着相机,死死捏住,心里的火瞬间冒了出来。他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就像我是他的工具一样,用一句“助理”就能让我站在旁边听他的指挥。
“工具,助理,这就是我?什么都要听他的安排,什么都没有选择权。他根本不在乎我会怎么想,也不需要在乎。我只是他规定的一部分。”
我低头看着相机,正发着火,又看到祭音已经背着包走在吴邪身边。她的步伐稳得让人嫉妒,连一丝慌乱都没有。她背影挺直,像沙漠里唯一能扎根的一棵树。
“她真是完全不一样,她总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总是那么有分寸。这么冷静,而我却连问一句‘我们能不能回去’都会显得多余。”
风吹得更紧了,我眯了眯眼,沙子一直往鞋里钻。我心里已经想不明白太多东西,只能跟着他们走——我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马日拉在沙地上撒着沙子,像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吴邪蹲在他旁边抓了一把沙子,用手指搓了搓,说:“湿的。”
“你要找的海子,三天前来过这里,没错。”马日拉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就像沙子真的告诉了他这些答案似的。
我站在一边,手揣在兜里,眼神四处乱飘,烦得很。这片沙漠无边无际,一眼望去全是黄沙,没头没尾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笃定这是正确的地方。
而祭音呢?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背着她的包,安静得令人心焦。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一些,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沙丘,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别扭。我承认,在这一路上,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想靠近她,多想了解她一点。可是每次,都像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她冷静得让我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我自嘲地笑了笑,手下意识抓了两把沙子。这该死的沙漠不仅埋着水,似乎也埋着我的很多心思。
“你好像什么都不怕。”我终于开了口,声音有点低,像是怕周围人听见,但话还是说出来了,“这不太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种平静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她开口了,声音不疾不徐:“转到你们学校之前,我有两个朋友,两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风从四面吹过来,卷起沙子拍打着我的裤脚。我没挪步,只是屏住了呼吸,等着她说下去。
“我们可以为了对方去死。”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就像她在陈述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我愣住了。为了对方去死?这句话在我耳边炸开,完全让我无法理解。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可听在我耳里却是特别沉痛的东西。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这样平静地说出这种话?‘去死’,这是一个普通人会想到的吗?”我心里乱得很,觉得胸口堵得慌,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可她说完就转回头去看沙漠,就好像已经把这句话抛在了脑后。而我呢,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心情一点点沉下去。
“她是那么遥远,比沙漠里的海子还遥远。可我就是没办法不被她吸引,也没办法不被她一次次地推开。我喜欢上她了,这样一个把所有人隔在外面的人,可越靠近,我越觉得痛苦。”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还能维持多久,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心情会让我变成什么样。可是此刻,我无法停止去看她,也无法停止去喜欢她,哪怕这种喜欢让我觉得连自己都有点陌生,我仍然抓不住任何可以让这一切停下来的东西。
风沙绕着我的脚吹起,我站在那里,像被困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操……”沙漠的热浪铺面而来,我的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干。眼前一片模糊,风声夹着沙砾灌进耳朵,脑袋又重又晕,我几乎看不清东西。
祭音……她在不远处,刚刚还好好地躺在那儿,可现在居然被人抱了起来。是哪个男人,我根本不认识。他走得很急,动作却特别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脸白得吓人,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她本就虚弱,现在看起来更像随时会死掉。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我拼命想站起来,身体却软得不行,像被沙子压住了一样。我心里急得要命,吼了出来:“祭音!放开她!”
“她答应过带我回家,答应过的!她怎么能突然昏过去,让人随随便便带走?操,她怎么能——” 我的嗓子喊得快要裂开,声音几乎淹没在沙漠来的风里。
“苏万……好哥……”我试图再喊两声,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弱。没人回应,我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怜。可我的目光死死盯着祭音被带走的方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想要冲过去把她抢回来。
突然,胳膊上一阵刺痛,有人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扎了我一针。我猛地一哆嗦,转头看了一眼,模糊的视线里都是陌生的脸。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们冷冰冰的眼神让我浑身发毛。
“汪家……他们是汪家的人……” 我脑海里淌过这句话,就像被水冲刷过的沙粒一样,混乱、慌张。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沙漠里,和汪家人正面遭遇。
我的身体越来越软,药效像细细的冰凉的手,挤掉我最后的力气。我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耳鸣一片,我只能死死地睁着眼,想再多看一秒。
最后视线也迷糊了,我想喊出声音,却发现连嘴唇都动不了。“祭音……你是答应过要带我回家的……” 想着这句话,我心里憋得只剩绝望。这些汪家人凭什么能从我面前把她带走?如果她被撇下了,又怎么办?
头一点一点往地上垂,我咬紧牙,几乎拼了命吼最后一句话:
“祭音!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然后只剩下黑暗。风声远了,沙漠又恢复了死寂
祭音猛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我愣了一下,机械地抬起手回抱住她。这熟悉的气息让我本能地感到一丝安心,仿佛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我差点以为,真的安全了。
就在她松开我,转向一旁的女人时,她张开手臂轻轻唤了一声:“沈琼。”
“不对,她不是沈琼!”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名字让我心里一寒——她怎么会叫沈琼?那个女人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我死死地盯着祭音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点答案,可她只是看了看我,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就在这时,那女人微微侧了侧身,语气清冷地开口:“对,他说得对。我不是沈琼,从始至终都不是。我是汪小媛。”
祭音竟然毫不意外,甚至带着几分释然地笑了:“我知道。我认识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沈琼,而是你,汪小媛。”
“你也骗我?”这句话从我嘴里挤出来,声音沙哑得连我自己都听得刺耳。
骗子,全都是骗子。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汪家人,她早就知道她不是沈琼。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告诉我真相。连祭音,连我以为可以信任的那个人,都一样一样瞒着我。
她答应过要带我回家,她明明答应过了,可现在呢?她骗了我,所有人都骗了我。她甚至都不解释,显得这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她可以冷静地化解敌人的威胁,却不能给我一个真相?
我以为她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以为她和我是一边的,哪怕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我身边,至少她会为我着想。可她站在哪一边都无所谓,对吧?反正从头到尾,我嫌疑最大,最无关紧要。她知道的越多,我只变得越多余。
我的手不自觉地缩紧,连关节都在发抖。我强迫自己抬起头去看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解释或是愧疚,可她根本没有。祭音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她平静得像草原上的湖水。
够了,她妈的,这一路我受够了
祭音站在那里,眼神冷得像冰窖。她说出那句话时,我浑身血液冲上脑袋,牙齿几乎要咬碎。
“我们之间没有欺骗和信任这一说。”
操!什么叫没有欺骗?那她瞒着我的那些事算什么?什么叫没有信任?她跟着我一路,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我死?可她现在看起来,干脆连解释都懒得给,这算什么?
我死死抓着轮椅扶手,手指捏得发白,指关节都在颤抖。汪小媛看了我一眼,手猛地推着轮椅往前滚。轱辘碾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妈的,这地方让我憋屈得快疯了,连轮椅都比我有存在感。
祭音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猫。她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明明就在我身后,我却觉得她离得那么远。她走得倒是优雅,干脆直接把我的问题踩在脚底下,完全不放在心上。
进了房间,汪小媛开始跟我们讲比率。我越听越恼火,问题跟子弹一样往外甩,可她脸上闪过一阵慌张,像被人捏住了喉咙。
“你现在比率那么高,你让我怎么说!”她突然吼出这么一句,嗓音尖得刺耳。我僵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
比率?这又是什么鬼玩意儿?老子是个数字吗?在汪家这地方,我是不是连名字都不算了?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那要是我比率降不下来呢?”
气氛一下子僵死了,屋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就在这时,祭音动了。
她一步步走过来,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得老长。那眼神太让人心慌,她一开口,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脑袋上。
“我可以打到让你降下来为止。”
我愣住了。这算什么?是威胁吗?还是她对我仅剩的关心?她话里好像带着点什么,打是为了帮我吧?是为了让我活着吧?
我看着她,心头那股子火气瞬间散了。操,我居然笑了。她还有心思管我,那至少还在意吧?不然她连动手都懒得动。
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自己都感觉傻得要命。但我不在乎了,至少,这句话听起来让我心里舒服些。
祭音和汪小媛交换了个眼神,像在确认我是不是疯了。她们肯定以为我脑子瓦了吧,还能笑得出来。
可管它呢,祭音愿意管我,那就够了。在这地方,哪怕她打我一顿,我也认了。去他妈的汪家,去他妈的比率,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还在,我就不怕
“操……这他妈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半瘫在车后座上,全身像被铅水灌满了一样,每拉一口气,嗓子就跟着火烧一样疼。刚才那场炸得昏天黑地的爆炸还在我脑子里嗡嗡响,我看了一眼窗口外的火光,这时候,她的身影居然从火场里窜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苏难和汪灿。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场面上,谁都要死不活的,她倒这么能耐,把人从火里稳稳当当带出来了。谁说她是普通人,我第一个不信。
吴邪背起我的时候动作急得不太稳,我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发现他这家伙脸色也能白成这样。然后我瞥见他泛红的眼角,掩饰得并不彻底的焦虑立在一旁。
原来你也会怕啊?也是,让我躺在这里,你不怕才怪。
而祭音呢,她救回来之后压根没看这边,汪小媛马上哭着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快糊满祭音的肩头了。
啧,小姐妹感情真好。气得我嗓子发痒。她对她倒是颇上心,泪水还得让她挡,刚刚让我死活她看了吗?
更离谱的是,她开始一个个拥抱其他人,解雨臣、梁湾,她抱得跟抱什么恩重如山的大恩人一样,表情还带点笑。
这个疯女人还会笑?就对我冷成雪球,对其他人倒是还有点人情味。解雨臣还能换来一个轻声软语,梁湾甚至被她亲热地靠在肩头说话,怎么这么搞笑?妈的,那我呢?
等她终于开了车门坐进来,车里开了冷却的冷气,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吴邪:“擦擦吧。”声音轻得像从另一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一样。
我盯着她那只拿纸巾的手,觉得喉咙里的火卡在吞口气的一瞬间。 我呢?死活都是你扛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了?两手只会替别人一边拍背,一边冷面应付。
从窗外看去,火光隐隐,我的脑袋里炸起母指上的不甘是厚墙也压不住的。不甘连气都喘得响。不动声色地捏着裤脚布料,心头刀流头光,翻上自家跑上跑重新成色子风够冲尘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