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集

我早就发现黎簇那小子看祭音的眼神不对，跟饿狼盯着肉似的。

马老板那边正吵得不可开交，我忽然伸手一把搂住祭音的腰，直接把人带进怀里。她身体明显僵了僵，但没躲——算她识相。

“我赞成。”我冲着马老板那群人笑得挑衅，手指在她腰上故意掐了把。余光里黎簇“哐当”摔了水壶，拳头攥得发抖。

老麦吹着口哨起哄：“关老师艳福不浅啊。”

祭音抬头看我，眼神冷得能杀人。我凑近她耳边，热气故意喷在她脖子上：“怎么？要咬我？”

她突然勾唇一笑，反手就掐住我手腕命门。疼得我差点骂娘，面上还得维持那副浪荡样。

黎簇猛地站起来，眼睛都红了。苏难在旁边“啧”了声，匕首在指尖转得飞快。

这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沙海深处，夜风裹着血腥味。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代价不小。黎簇那傻小子终于被送进了汪家，这一路折进去的人命，够我在噩梦里反复咀嚼好几年。但值。为了把汪家连根拔起，这点代价算什么？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祭音也在里面。

操。

我蹲在沙丘上抽烟，火星子烧到手指才回过神。远处汪家据点灯火通明，她应该就在某扇窗户后面。

王盟递过来新的情报，我扫了一眼就揉碎了——她现在用的名字是“汪祭音”。

汪。

这个姓像把钝刀子，慢悠悠地在我心口磨。我早该发现的，她那些反常的身手，对沙漠的熟悉，还有偶尔流露出的、对九门往事的了解……

烟头狠狠摁进沙里。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计划不能停，就算她现在姓汪，就算——

妈的，我居然真对她动了心思。

夜风吹得人眼睛发涩。我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前几天偷拍她的照片。小姑娘站在夕阳里，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笑得毫无防备。

“吴先生？”——她总这么叫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现在这片羽毛卡在我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我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汪家的方向。

祭音，别死啊。

等这一切结束，我得亲口问问你——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汪家终于完了。

祭音坐在废墟上，指尖夹着烟，火星子明明灭灭。她说她是01号，古潼京计划的第一个成功品。

我蹲在旁边，打火机“啪嗒啪嗒”地响，手指发烫。

“裘德考救我的时候，我正被一群盗墓贼追杀。”她吐着烟，眼神飘得很远，“那老狐狸说，我这样的长生者，不该死在那种地方”

我 “尘家夫妇对我很好。”她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讽刺，“他们知道我是谁，还是收留了我。那对夫妻……对九门忠诚得可笑。”

我想起尘教授死前塞给我的那封信，上面写着“照顾好她”。当时我还以为是托付什么实验资料。

“阿宁死后，我继续替裘德考做事。”她弹了弹烟灰，“直到那老东西也死了，我才算真正自由。”

夜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我突然想起在墨脱那个雪夜，她凑过来，睫毛上沾着雪，说：“吴邪，借个火。”

原来从头到尾，被耍得最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