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班

横店片场的定位发过来时，姜曳繁正在琴房改谱子。周野发的是个实时位置，附带一句：「热巧克力免了，这边35度」

姜曳繁回了个融化的小狗表情包。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发来一张照片——酒店窗台上放着那本《Una Mattina》乐谱，页角微微卷起。

林薇推门进来，看见姜曳繁对着手机笑，了然地挑眉：“要请假？”

“三天。”姜曳繁把改编好的谱子递过去，“电影推广曲的小样做好了。”

林薇翻看谱子，突然停顿：“这段和弦…很像周野新歌的编曲。”

琴房突然安静。姜曳繁低头整理琴键，想起周野在苏州雨巷里说“但喜欢你来看我”时的表情。那些藏在乐谱里的秘密，原来早被有心人听出端倪。

“巧合。”姜曳繁合上琴盖。

林薇轻笑，没再追问。

当晚收拾行李时，周舟抱着枕头挤进姜曳繁房间。“帮我带个签名照？”她晃着手机，屏幕上是周野的剧照，“我表妹是他铁粉。”

姜曳繁叠衣服的手顿了顿。周舟凑近观察她的表情：“还没习惯当明星家属？”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姜曳繁想起平江路那些偷拍的手机镜头，还有周野经纪人欲言又止的眼神。

深夜航班落地横店时，手机跳出周野的消息：「收工了，酒店见？」

姜曳繁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热浪扑面而来。横店的夏夜比苏州黏稠许多，空气里飘着影视城特有的石膏粉味道。

周野助理小赵等在出口，接过行李时小声提醒：“野哥今天吊威亚受伤了，不肯去医院。”

保姆车停在酒店后门。姜曳繁推开套房房门时，周野正靠在沙发里看剧本，左腿架在扶手上，脚踝肿得老高。

“怎么弄的？”姜曳繁蹲下查看伤势。

“从屋顶跳下来没站稳。”周野伸手拉她，“别看了，丑。”

姜曳繁拍开他的手，从行李箱掏出常备的跌打药酒。浓烈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开，周野皱眉往后躲。

“别动。”姜曳繁按住他的小腿，掌心贴着发烫的皮肤轻轻揉按。

周野安静下来，剧本滑落在地。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今天有场吻戏。”

姜曳繁手上力道一重。

“借位的。”周野闷哼一声，眼底却带着笑，“导演喊卡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站在监视器旁边的样子。”

药酒在掌心搓热，姜曳繁低头处理肿胀的脚踝。空调轻声运转，窗帘缝隙透进影视城永不熄灭的灯火。

“周舟要你的签名照。”她突然说。

“谁？”

“我室友，女二号。”

周野怔了怔，随即笑出声。他伸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用钢笔写着：“to周舟：谢谢照顾我家繁繁”

姜曳繁看着那行字，心头某处突然软下去。周野把签名照塞进她手心，指尖带着药酒的温度。

窗外传来夜戏收工的喧闹声。姜曳繁要起身关窗，周野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别走。”他声音很轻，“让我抱会儿。”

受伤的腿妨碍了他的动作，这个拥抱变得有些笨拙。姜曳繁闻到他衣领上的药味，混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明天几点开工？”她问。

“五点。”周野把脸埋在她肩头，“你睡主卧，我睡沙发。”

姜曳繁看着沙发上堆满的剧本和药瓶，突然觉得这三个月的分别，或许比想象中更难熬。

凌晨时分，姜曳繁被客厅的动静惊醒。推开房门，看见周野单脚跳着去够冰箱里的水。月光从阳台洒进来，把他受伤的腿照得发亮。

“我来。”姜曳繁接过冰水，又找了抱枕给他垫脚。

周野靠在沙发上，突然说：“其实我不喜欢横店。”

“因为总受伤？”

“因为离你太远。”

夜色深沉，影视城的探照灯划过窗户。姜曳繁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看着他，想起平江路那个雨天他说“像告别”时的表情。

“睡吧。”她轻声说，“明天我陪你去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