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倾塌

巨大雕塑倾倒在地，溅起无数灰尘，水清漓站在祭坛中央，人鱼的脑袋滚到水清漓的脚边，那双诡异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水清漓，王默站在他的身后，有些不寒而栗，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去看水清漓的反应。

　　而后者似乎并不害怕这诡异的雕塑，他只是回望着那双眼眸，“我不需要神明的帮助，我可以做到。”他的声音平淡，却装满了少年人的无畏与勇气。他转身离开了祭坛，王默跟在他身后，在踏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王默鬼使神差的向后看了一眼。

　　她看见那堆碎石废墟中，人鱼脑袋的笑容逐渐放大，嘴唇甚至动了起来，王默心中悚然，她蓦然扭过头，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那雕塑嘴唇蠕动说出的话——“你会后悔的。”

　　王默不知道那雕塑再说谁，是水清漓吗？他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还是自己？会后悔同水清漓说出那样的话？她不知道，也不清楚。王默转身朝着祭坛奔去，她想知道那颗脑袋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她踏上祭坛台阶的那一刻，眼前白光绽放，王默的精神震荡，她知道，时间，再次变幻了。

　　她提着裙摆，穿过白色光芒，再次出现在祭坛时，中央的雕塑已经消失，水清漓单膝跪在地上，身后是数百个人鱼。王默听不见他们在吵嚷着什么，只是她清晰的感受到从水清漓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像是和他共感了一般，王默的心脏也开始抽痛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水清漓身边，后者抬起眸，眼眸穿过虚空，似乎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错了……我做不成神明，我也……不是神……”他颓然的垂下了头。身后是那些人鱼暴躁且怒气冲冲的声音。

　　“他根本就做不到！！是他毁了这里！！”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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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哭嚎的声音钻入王默的耳中，她伸手捂着水清漓的耳朵，眼泪无助的从眼眶中坠落，“不是的，别听……阿漓，不要听！！”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王默只能看着那些攻击一下一下的落在水清漓的身上，他倒在祭坛中央，恍惚间，水清漓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人鱼雕塑。

　　那抹幽蓝色的身影再次浮现，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你看，他们都是如此贪婪，你庇佑着整个亚特兰蒂斯，甚至去抗衡进化，可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得到的，只有背叛。”他的身躯逐渐贴近水清漓，“接受这股力量吧，何须禁锢真正的自己呢？”

　　王默捂着水清漓的耳朵，低声在他耳边一遍遍说，“不要听，阿漓，不要听别人说，你听我说……”然而，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她忡然的垂下眸，看见那双白皙的手穿透了自己的心口，怎么……怎么可能……王默不敢置信，自己不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吗？为什么……为什么水王子能伤到自己？

　　可还不等她想清楚，脑海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感，识海深处仿佛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拖拽力，将她的灵魂拖离水清漓周围。于是，在无法控制灵魂下的王默被迫远离着水清漓，她看着对方跪在满是狼藉的祭坛中央，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倾塌，无数人鱼开始逃窜，呐喊吼叫声几乎要将王默撕碎。在意识没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见水清漓抬起眸，那双幽蓝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她即将消失的灵魂。

　　深海、祭坛、人鱼呐喊……无数的声音将王默紧紧包裹，但是她还是忘不了在离开前所看见的那双眼眸，是和她所认识的水清漓全然不同的。王默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亚特兰蒂斯灭亡的真相。

　　她的灵魂似乎漂浮在星海之中，无数的星球从自己的身侧滑过，王默触摸不到它们，却只能听见一道空灵的、温和的声音，“我终于等到你了，获得'人鱼眼泪'认可的仙子。”

　　王默稳了稳心神，“抱歉，我并不是仙子，只是个普通人类，请问，您是？”这个突兀出现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普通人类怎么会进入这里呢？”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但是她并没有过于纠结王默的身份，转而道，“抱歉，用这种方式将你带进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初代的海神，也是你在祭坛上看见的那尾人鱼。”

　　王默的心神一震，她继续说道，“我唤醒了清漓，但是我的力量却受到了污染，才让那股力量有机可乘，占据了我的躯体，蛊惑了我的子民，也害了清漓，我希望你能帮助她。”

　　“为什么是我？”王默其实一直都有这个疑问，从最初来到仙境，再到接触禁地，和幕天阁时，她就一直想问了。

　　但是那道声音没有在开口，只是王默的灵魂却在不断向后退去，叹息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意识坠入黑暗，灵魂像是堕入了什么极寒之地，王默蜷缩起来，心口处的疼痛再次蔓延上来，迷糊间，她好像听见了冰璃雪略显焦急的声音。

　　“人类，你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