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棋盘裂开的脆响惊碎了青王府死寂。青王盯着滚入炭盆的黑曜石棋子,忽然抓起青铜冰鉴砸向描金屏风。冻硬的青梅酒在鎏金凤羽上迸裂,碎冰碴划过谋士的眼角。
"好个琅琊王!"他碾碎手中残余的棋子,玉扳指裂痕里渗出血珠,"萧若风当真以为本王杀不进那铜墙铁壁?"
谋士跪在满地冰水中擦拭舆图:"今夜折了三十七人,九城兵马司的刘副将...怕是瞒不过御史台了。那逆贼如今却还好好活在琅琊王府。这对我们是巨大的威胁啊!"
青王突然扯下整幅金凤屏风,露出背后森然剑架。七柄形制各异的短刃在寒雾中泛着幽光——这是七年前从叶府密库取出的战利品。他抽出最末那柄淬毒蛇形刃,刀尖挑碎冰鉴残片:"把母妃留给我的死士调回来,要快。决不能让她活着走到父皇面前,否则,父皇一定会放弃我。"
——
这几日绵密的雨才初歇,水珠顺着新换的雀替往下坠,在重铺的青石板上敲出清越的声响。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抽着嫩黄的新芽,被雨水浸过的旧年灯笼纸在沟渠里泛开胭脂色的涟漪。
护城河水面,浮着层绒绒的柳絮。被春雨泡软的青砖缝里钻出星点地钱草,嫩绿的伞盖顶着水珠,正好接住皇城墙头跌落的海棠瓣。
琅琊王府东暖阁的地龙烧得太旺,熏得叶照白耳尖泛红。她低头盯着萧若风缠纱布的手,他正用匕首削着蜜渍梅子上的霜糖。
"青州进贡的梅子,尝尝。"看着他把削好的梅肉放进自己掌心:"我皇兄说,甜食最能止噩梦。”
窗外传来呼喝声。叶照白指尖微颤,蜜梅滚落在波斯绒毯上。萧若风忽然握住她悬空的手,原以为是青王又派人来刺杀她。可这次却不是。
司礼监掌印第三次叩响铜门。这次抬来了整座鎏金香亭,紫烟里浮着明黄卷轴。
"圣躬安——"老太监拖长的调子惊飞檐上积雪,"琅琊王接旨!"
尖着嗓子念出"私藏逆党"四个字时,香亭里的荷清香突然爆出火星。
"臣惶恐。"萧若风单膝触地。他双手接过圣旨时,十二铁卫的连弩已封锁所有门窗,"劳烦公公提醒陛下,当年刑部验尸录记载叶氏一百三十八口,如今多出来的'逆党'...怕是阎罗殿也找不出名册。"
“七皇子殿下,陛下说了,她虽未记录在册,可也确实助叶羽之子叛逃,还胁迫走了景玉王妃,这罪,她怕也是逃不掉。”老太监一脸幽暗道,“况且,今日青王殿下已上奏,证明她就是叶家叛贼,琅琊王这是要包庇罪人吗?”
萧若风倏然抬头,眼神冷冽如刀割向眼前太监。
这时,身后叶照白上前,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带着安抚意味。萧若风侧头看向她,只见她微微摇头。
“那陛下想让我如何?”她开口问道。
“陛下说了,叶家逆贼入天牢,听候发落。”太监尖细着嗓子,昂头道。
“那便烦请公公带路了。”说着她就要向前走去,忽然有温热覆上她的手背。她未来得及转身,便被萧若风从身后揽住,玄色蟠龙纹箭袖搭在她腰间,她微微怔住,身形微僵。
"他嘴唇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锁链锈屑,"我会来救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