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入口的青铜闸在机关转动中缓缓升起,青苔顺着闸门浮雕的狴犴纹路爬了半尺有余。叶照白腕间玄铁镣擦过石槛,蹭下几片暗红色碎屑——不知是经年的血渍还是铁锈。甬道顶部的滴水珠串般坠在肩头,她数到第九步时,脚下突然踩空半阶,这才惊觉整条秘道原是往地脉深处倾斜的。
天牢特有的腥气钻入鼻腔,三重叠闸次第落下。当最后那扇陨铁栅栏嵌入地槽时,壁上嵌着的十二盏鱼膏灯无风自晃,将她的影子撕成投在玄武岩上的破碎帛画。
等到狱卒离开后,一根极细乌金丝从她袖中滑出。这是刚刚萧若风塞进去的,他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
——
青王府。
三更梆子擦过屋脊时,叶照白早已挑开黄铜锁,顺利到达青王府。西墙根窜过两只碧眼野猫,正巧掩去她翻落书斋窗棂的碎响。她控制着脚步声,在房间内寻找。最后她缓缓走向了博古架。
在萧若风给的乌金丝在博古架第三层青铜鹤灯转轴处卡住两息——咔嗒,暗格弹开的瞬间,火器营朱砂批注的羊皮卷轴硌着了她肋骨。
檐角铜铃骤响。
几道玄色身影自梁上翻下时,她刚把证物塞进中衣暗袋。淬毒的袖箭钉穿窗纸刹那,她极速破门而出,身后那几道身影也快步追来。最终将她团团包围在院中。
青王蟒纹皂靴踏过满地残花,绣金袍角拂开院中湿漉水汽:"叶姑娘竟以为,本王会留着催命符等君来取?你怀中那份羊皮卷,不过是我命人仿制的罢了。"
叶照白拿出怀中羊皮卷,上面朱砂批注的根本不是当年的那批火器。
青王讥笑道:“你不会是想拿着这所谓的证据去父皇面前为叶家洗白吧?说什么,你要去说那些火器并非叶家所私藏,叶家没有谋逆之心?哈哈哈哈哈哈...叶照白你怎么这么天真。”
“你怎么不想想,我与叶家无冤无仇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不过是父皇要他们死罢了。
青王话音未落,叶照白左耳突然炸开蜂鸣,她踉跄后退时踩中片片残花,青王那句"父皇要他们死"在耳鸣中扭曲。
“本来今天,我准备派人去天牢杀你的,可你竟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都给我上,杀了她。”青王挥手道。
弯头刀劈碎月影的刹那,她扯下腰间束带缠住右手。第一拳砸向死士喉结时,肋间旧伤崩裂,飞溅的血珠砸落在地。
"你撒谎!"她嘶吼着折断敌人喉骨,碎裂的指骨卡进对方颈椎。青王嗤笑着拿出那片真正的羊皮卷,内侧"太安帝私印"的印纹染上旧时血色。
死士的弯头刀劈开她左臂皮肉时,叶照白踉跄撞上院中石。
"还不懂?"青王踩碎打架时的碎石,靴底青纹与叶府焦土中残留的炮痕一模一样,"那夜三千火器进叶府后,父皇特意让我带上他的九龙佩剑压阵。"他撩开蟒袍,腰间赫然悬着皇家才能用的五爪龙纹剑鞘。
叶照白左腿突然跪地——不是因伤口,而是三年前被震碎过的膝盖骨在剧痛。她徒手掰断偷袭者的腕骨,凌冽如刀的眼神看向缓缓朝她走来的青王。
他继续开口“也幸好,你还未走到父皇面前,否则他老人家要责怪我办事不力了,连同我也要受罚。”
他的袖箭擦过她颈动脉:"现在死在这儿,好歹全尸。也不必牵扯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