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刑台三丈高,青石阶浸透寒露。叶照白踏着湿冷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镣铐拖曳出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法场上格外刺耳。二十级台阶尽头,她终于站定,被铁链束缚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围高台之上,位高权重之人端坐,他们有不屑,有嘲讽,有漠然,事不关己,就像当年叶家覆灭一样,明明是北离的脊梁,竟无一人为其辩驳。
她忽然轻笑,转而凛冽的目光扫过台上黑压压的人群,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无不避其锋芒。礼部尚书手中的象牙笏板"啪"地跌在地上,户部侍郎的冷汗浸透了官袍,就连端坐在监斩台上的太傅也下意识挪开了视线。
"师兄,我们..."百里东君出声道,雷梦杀按下他执枪的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其与余几人也暗自不动,实则视线一直紧盯场中人影。
叶照白立于刑台之上,素白衣袂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嘴角忽地绽出一抹清浅笑意:"太傅大人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戍守边关时,是谁替你挡了那支毒箭?礼部尚书,你幼子病危时求的那副千金难买的雪莲,可是叶将军从终年积雪的北域带回。户部侍郎......"她忽然顿住,指尖轻点台下颤抖的官员,"你母亲寿宴上那盏东海夜明珠,若没有叶家的船队,岂是你能轻易弄到手的?"
刑场死寂如坟,唯有她清冽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尔等加诸我叶家的罪名,桩桩件件都如这刑台般可笑!叶将军数十年戍守边关,边境各国不敢来犯;叶家赈灾济民,救活百姓何止百万?你们今日站在这里,哪一个不是踩着叶家的血骨爬上高位?"她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如碎玉击冰:"你们是忠义无双,国之栋梁!我呸!"
"啪!"礼部尚书手中的象牙笏板终是承受不住五指的力道,重重摔落青石地面。太傅喉头滚动,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不安地转动,户部侍郎的官袍下摆已被冷汗浸透成深色。监斩官握着令箭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一抹抹明黄龙纹鸾驾在远处若隐若现,昭示着真正的恐惧之源。叶照白忽地敛笑,眸光如寒潭静水:"诸位大人且放宽心,若今日我叶照白魂归九泉,自会在地狱里备好席位。恭候诸位。"
鸾驾垂落,明黄龙纹在阴云下泛着冷光。三十六名金甲侍卫踏碎刑场积水,黄罗伞盖下,太安帝玄色冕服上的十二旒珠帘微微晃动。百官伏跪如麦浪低垂,唯有刑台之上那抹素白身影笔直如松,叶照白颈间铁链在寒风中铮铮作响,却压不住她眼中灼灼火光。
"逆贼叶照白,见天子为何不跪?"銮驾旁的浊清尖声呵斥。叶照白唇角轻扬:"你既说了我是逆贼,那我为何还要跪?再说,他不配!"
太安帝垂在身侧的五指微微蜷缩,冕旒后的龙目闪过一抹暗芒。刑台东南角忽有剑气破空,雪崖老人踏云而来,叶鼎之玄铁重剑在掌心嗡鸣。不远处是刚刚赶来的萧若风和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