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崖剑圣

寒铁锁链在青玉台刑场之上叮当作响，叶照白染血的衣袍被晨风吹得猎猎翻飞。天启城墙上九条玄铁锁链突然绷直，雪崖老人踏着锁链疾驰而来，霜色长须在朝霞中泛起血色。

"三十年了。"雪崖老人的铁木杖点在刑台青砖上，蛛网般的裂纹顺着太安帝亲笔题写的"镇"字蔓延，"天启城还是这般道貌岸然。"

九龙金椅上的太安帝瞳孔微缩，手中玉扳指碾碎成粉。当年那个仗剑破宫门的白衣少侠，如今竟成了鹤发鸡皮的老者，可那双眼里的锋芒，比承天殿前的惊鸿剑还要刺目。

"师父..."叶照白咳出半口淤血，腕间铁链被萧若风一剑斩断。他望着老人。

雪崖老人枯瘦的手指抚上叶照白肩头，玄铁指套触到叶照白激动而崩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猩红一片："当年你师娘倒在朱雀大街时，血也是这样从指缝里往外渗。"他忽然抬头望向云纹华盖下的帝王，"陛下可还记得？那个被你三弟当街鞭笞致死的卖艺女子？"

太安帝扶在龙椅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三十年前的秋雨夜，三皇子当街纵马踏碎七十六具江湖人的尸骨，其中有个怀抱琵琶的绿衣女子，被马蹄踩断的指骨还死死扣着半块龙凤玉佩——此刻正在雪崖老人掌中泛着幽光。

城楼角弓齐开时，李长生的青竹杖已点在第八架弩机枢纽。北离八公子的剑阵在百里东君泼出的酒雾中结成北斗，司空长风的银枪挑飞三支透甲箭，钉在"永镇山河"的匾额上直没枪缨。

"你以为江湖人都是蝼蚁？"雪崖老人铁木杖横扫，九条玄铁锁链应声而断。当年爱人被吊在锁链上示众三日的情景在眼前闪回，他喉间涌起铁锈味，"这吃人的天启城，该换换牙口了。"

太安帝看着崩落的锁链在朝阳中化作九条赤金火蛇，忽然想起钦天监昨夜星报：紫微晦暗，天狼犯阙。他握紧袖中虎符，却发现刑场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大批百姓，他们此刻都直起了佝偻的脊梁。

他们停留在外面，眼神却直直落在青玉台之上。

太安帝指尖深深掐进鎏金龙首扶手，五爪金龙的第三根趾甲应声崩裂。他望着刑场外如潮水般涌来的百姓，那些常年跪着的身影此刻竟如青竹挺立，浑浊的眼瞳里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苗。

"好...好得很！"帝王喉咙里滚出低哑的笑声，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好似诡异地蠕动起来。

雪崖老人将剑尖横在刑台边缘，三十年前爱人被吊在此处时，青砖缝里渗进去的血至今未褪："陛下现在知道，即使我们不能轻易杀了你，但只要还有侠义之人在，你就别想安生！是什么滋味了吗？"他玄铁指套轻叩剑身。

太安帝猛然站起，十二旒玉藻冠簌簌作响。袖中虎符烫得灼手，原来钦天监说的"天狼犯阙"，不只是是江湖草莽，还有这群平头百姓。

"只要你们不能杀了我，那这天启就还是萧家的天下..."帝王的声音滚动在喉间。他抬起㓎满黑云的眸子，看着眼前与他对立的众人。

早就知道，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那又如何，为了民生安定，谁又敢杀他，不过是放几句狠话，只要他还是皇帝，那这天启，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