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如矢,青王府的琉璃瓦在雨帘中泛起涟漪状的幽光。
叶照白指节发白地扣住照雪剑,剑鞘上的霜纹正贪婪吮吸雨水。三十六个黑衣死士的蓑衣在雨中沙沙作响,他们绣春刀上的环首铜铃突然齐震——暴雨竟未能淹没这细微的金属颤音。
青王蟒袍上的磷光在雨幕里晕成光晕,西北角死士袖中机括响起的刹那,叶照白突然发现落在剑柄上的雨珠全部凝成冰晶。"叮!"照雪剑出鞘的寒芒切开雨帘,三道银光在剑锋前显形:竟是借着雨势隐匿轨迹的透骨钉。
碧纱灯笼在暴雨中燃得更艳,鲛人油混着雨水在地面蒸腾起青雾。叶鼎之玄铁剑搅碎第四盏灯笼时,飞溅的灯油竟在雨中化作火流星。他靴底突然打滑——浸透桐油的地砖遇到雨水,已变成泛着七彩油花的死亡泥沼。
枫林里,百里东君剑锋挑起的枫叶沾了雨水,竟在斩马刀阵中炸开血雾。最后一个侍卫轰然倒下时,他忽然发现雨水冲刷着尸体上的金漆腰牌——这些根本不是禁军,而是青王府圈养的私兵。
庭院东北角有一青瓷鱼缸。叶照白剑锋点破水面刹那,积蓄的雨水突然倒卷成瀑。她终于看清青王始终未湿的蟒袍下摆——雨珠在离他三寸处便蒸成白汽。他知道他们要来,却没有逃,召集了这么多死士,势必要将两人也留在这吃人的天启。
她将照雪剑插进青砖缝隙。以剑为圆心,方圆三丈的雨滴瞬间定格成冰棱,扑来的死士保持着挥刀姿势被封在冰障里。叶鼎之听见身后传来冰晶炸裂声,那是她的经脉在超负荷运转。
青王终于露出惊色,鸳鸯钺交叉架住叶鼎之第一剑时,靴跟竟在桐油地上划出火星。七步距离,七次兵刃相撞,每一次都让叶鼎之想起七年前的片段。
叶照白趁机欺身上前,剑刃贴着青王肩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青王忽地仰头大笑,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蜿蜒而下。"七年前就该送你们下去陪叶羽!"
他双手后撤,旋身时,十道乌光直取叶鼎之咽喉。叶照白剑交左手,右掌拍出,冰寒内力将乌光凝在半空,化作十枚淬毒钢钉坠地。
叶鼎之趁这间隙欺身近到青王身前三尺,玄铁剑已断作两截,他竟将半截剑尖当作匕首刺向青王心口。青王旋飞鸳鸯钺极旋冲向叶鼎之,叶鼎之却不退反进,左掌重重印在青王胸膛。
"少主!"叶照白嘶声惊呼,照雪剑已贯入青王右肩。青王狂笑中喷出血液。叶照白揽住踉跄的叶鼎之,向青王府外走起。
青王身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鸳鸯钺嵌入石缝中,鲜血混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积水里晕开触目惊心的暗红。,瞳孔涣散,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蜿蜒而下,将颊边血痕冲刷成诡异的纹路。他很想笑,笑这吃人的天启,笑抛弃他的太安帝,更笑一生荒唐的自己。
想想他困于皇权的一生,可笑却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