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倒也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离群索居——这话说得我好像个孤寡老人似的。
偶尔,我的死党好友瓜瓜会来看我。
他是个富二代,又是非常喜欢热闹的人,平时擅长在社交软件上呼朋唤友、集群开趴,夏天去北欧玩滑雪、冬天在三亚玩浮潜,在我跳纸片人女友的墙头时,他已经熟练地在各个现实女友之间被反复横跳了。
没错,被反复横跳。
不知道为啥,瓜瓜好像总是善于在每一段恋情中充当别人play的一环,因此时常失恋后到我这里来借酒浇愁。
当我和炼狱吃过饭后,在超市里采购完,提着大包小袋的一堆东西回来时,就发现他丫醉醺醺地歪在我店门口。
远远看见瓜瓜面色异常地坐在地上,炼狱二话没说把手里的袋子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这位先生,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听见袋子落地的‘咔嚓’一声响,我心里那个悔啊:“啊!刚买的鸡蛋!”
就不该让他提袋子,一板鸡蛋一个没剩,全都碎了。
这边,我含泪拿起一个鸡蛋壳,那边炼狱正死命摇着瓜瓜:“先生,听得到我说话吗?!快叫医生!”
喊了两句后,醉着的瓜瓜不知是被震醒还是被摇醒的,晕晕乎乎地醒来,抱住炼狱就开始哭诉:“呜呜……狗蛋,我失恋了。”
——
我含恨把鸡蛋花冲进汤锅里。
那一板鸡蛋都碎了,总不能浪费,炖鸡蛋,炒鸡蛋,泡面蛋花汤,反正炼狱还吃得下,干脆全部下锅让他们吃完。
瓜瓜还在跟炼狱哭诉他的悲惨恋爱经历,顺手抄起我冰柜里的啤酒,俩人就着一桌子鸡蛋宴,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的第十七个女友啊,就跟我第十一个女友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第十四个女友的老婆和未婚妻……”
“唔姆!非常错乱的关系!果然我还是不能接受!”
“呜呜,谢谢你,你太懂我了。”
俩人鸡同鸭讲,从恋爱谈到人生哲学,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谈,说得兴起,嗓门越来越大。
更让我吃惊的是,炼狱居然酒量不行。
两瓶啤酒下肚,他已经像个蒸汽机一样腾腾往外冒热气了,他一把握住瓜瓜的手:“瓜瓜!你是一个真诚的好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优秀的妻子的!”
瓜瓜哭得梨花带雨。
聊得兴起,炼狱竟抄起日轮刀就表演了一招炎之呼吸,看得瓜瓜直拍肚皮:
“真乃虎将也,吾当生致之!”
看得我是心惊胆战——这可是室内,万一烧着了什么东西,我这点工资哪够赔的?
赶忙把这俩耍酒疯的人塞进KTV包厢里,别玩火了,唱去吧!
俩人折腾到凌晨一点多才睡着。
这一晚上给我累得够呛。
临睡前,我脑子里还想着,刘老六说了把柱带过来,但他没说下次来的人是谁。
万一来了个不好相处的,店里岂不是鸡飞狗跳?
到时候九位柱齐聚我这破网吧,却只有四间包厢,该怎么安排房间呢?
四间包厢分别是一间小包,两间中包,一间大包,小包厢只放得下一张床,中包三个,大包四个。
而九柱当中,蛇柱、风柱和音柱不喜欢水柱,估计放在一间房要出乱子。
恋柱和虫柱两位都是女性,得和别人分开睡。
岩柱个头太大,放中包里恐怕太逼仄。
剩下霞柱和炎柱,该怎么分?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我和恋柱、虫柱一起睡,其余的人爱睡哪睡哪。
但是容易被蛇柱吊起来打。
如果把岩柱、炎柱和音柱一间大包,霞柱、风柱和蛇柱一间中包,恋柱、虫柱一间中包,剩下我住那间小包。
很完美。
咦?怎么才八个柱?
啧,漏了水柱。
脑子里转着这些问题,我晕晕乎乎好半天才艰难地睡着了。
——
第二天。
顶着两个黑眼圈,我趴在桌上。
瓜瓜那货已经娴熟地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来,准备呼朋引伴开始进行下一场趴体了。
而炼狱,这会儿正精神饱满地吸溜泡面,吸溜一口就说一句“好吃!”,丝毫没有昨晚宿醉的颓靡感。
不愧是炼狱,这身体素质不是盖的。
这么想着,我突然想到:他已经被清除过记忆了,那现在他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记得无限列车的事情吗?
不,他的记忆要是停留在在无限列车的时候,现在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在列车上时,他要保护乘客,后来要与上弦三交战,这都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大事,即便接到主公的命令,炼狱肯定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换句话说,对他而言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所以他现在还安然坐在这里。
不知道刘老六忽悠了他什么,让他乖乖待在我身边。
感受到视线,炼狱转过头来,一双金红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笑得像个瓜娃子:“狗蛋,一起吃饭吧!”
我捂住了眼睛,这家伙还不知道,回去以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无法逆转的慷慨悲歌。
他会死在上弦三手中,他会为保护他人而牺牲。
时间线无法更改,发生过的事不可挽回。
可这个人就在我的眼前,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越想越来气,麻蛋,刘老六这个老棺材瓤子!我一定得找个法子弄死他!
“吃吃吃!”
我扑上去,夺过他的泡面就往嘴里塞。
流了这么多眼泪,我得吃点补补。
大约刘老六确实有心灵感应。
我吃完早饭一开店门,就看见他蹲在门口,身边站着个黑发青年,身上穿着双色羽织,挎着一把刀,面色沉静如水。
“可算开门了。”刘老六捻灭了烟,站起来朝我一指我:“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魔法师大人。”
魔法师大人?
就看见那黑发青年对我一颔首:“初次见面,魔法师大人,我是鬼杀队的富冈义勇。”
“啊?”我看向刘老六,这丫的老流氓是怎么向别人介绍我的?
见我面色不虞,刘老六上来揽住我的脖子,避了两步道:“咳咳,注意身份。不这么说的话,凭什么你说让他们住这儿就住这儿?”
我急了:“你有读心术你不怕,可我上哪儿变魔法给他们看?”
刘老六退了一步:“那我管不着,反正你得把他们都留在这儿,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后续剧情。”
我气得一蹦三尺高。
“闲话少叙,我得走了,刚才我读心听到你想揍我。明天晚上我把第三个送过来,你好好接待着,再会!”
说完,这老流氓撒丫子就跑。
留我在那吹胡子瞪眼,生了半晌闷气。
富冈义勇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这时候突然插话道:“我想看大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