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乐书音又起晚了。
李秀丽提前把饼干牛奶准备好,三分钟洗漱完,跑到客厅时,差点摔跤。
“大小姐,这呢。”乐则鸣晃荡手中的早餐,以及手上挂着的书包,眼神杀人:“能不能再快点,怎么今天起那么晚?”
“知道了,来了来了。”
头发被她随意一绑,翘起的刘海用手按了按,扎的高马尾似乎今天也反着来,不是炸毛就是后翘。
乐族鸿出工早,凌晨五点起了床,简单吃过粥和馒头,就出门了。
两人只能走去学校。
夏日清晨,天亮得快,刚出街拐角,听到小贩的吆喝声:新鲜肠粉,3块小份5块大粉,蜜汁卤汁,甜酱辣酱全都有。
乐则鸣推了一下乐书音的肩膀,看着前方那小摊,语气不善:“哎,你听。”
乐书音示意他打住,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们家也是卖肠粉的,这小贩堵在街角卖,今天的生意大概不太好。
路过那小摊时,乐则鸣借着他那大长腿为所欲为,一下没看住,三两步就跑到人家摊前。
摊主见人来了,笑脸相迎:“靓仔,吃肠粉吗?”
乐则鸣一听,脸上的怒意褪去一半,指着人家的摊位,建议说:“这摊摆这儿不太好,卖不出去。”
“奥?怎么说?”
“后边街拐角那,知道不,”乐则鸣故作神秘,“有一家姓乐的人,也开了家肠粉,味道极好,街坊四邻都爱去它家吃。”
“你在这摆,那肯定卖不出去。”
那摊主一听,竟开始思考,犹豫不决时。
乐则鸣趁势加把火:“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赶快另择高地。”
“别说了,快走。”乐书音拉着她哥离开,拽着乐则鸣的校服衣角,很嫌弃碰他。
近半小时的路程,在公交车22站位时,由于乐则鸣抛硬币,抛了个反面,迫于无奈只能步行学校。
提着两人书包,以及那一袋早餐的劳苦力,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喂,大小姐!等等我。”
“个子不大,腿也不长,怎么今天走路这么快。”
乐书音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心里祈祷:今天千万可别迟到。
劳苦力没听到回应,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书包都是我拿,你早餐都是我给你提的。”半个小时的路程,乐则鸣发了无数次牢骚,最终以乐书音的沉默从而结束。
澜城中学门口,警卫按下遥控器,校门缓缓合上。
“迟到的,都给我站成一排。”校门前,头发茂密,兜里揣着保温杯,手里拿着板子的中年妇女。
戴着金色边框的眼镜,发尾翘卷,看起来不好惹的凶相。
“老师早上好!”乐则鸣滋着牙乐,站到她跟前,个子高的原因,那位中年妇女只能抬头看他。
“三国都没有了,西施怎么还在澜城出现了?”
啪———————
“哎哟,老师这打人很疼。”乐则鸣撩人不成,反倒被打了一板。
“够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乐书音站在一旁,背好书包,未吃的早餐只能塞进书包里,她那时时刻刻都在“散发魅力”的哥哥,此刻只想划分界限,泾渭分明。
迟到的人在警卫室前站成一排,一一记过,若有下次,打扫公共区域。
“哎,乐哥。”周睿趁那人离得远,小声提醒乐则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乐则鸣:?
“谁?你说西施?”
“对。”周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刚说完立马反应过来,“啥玩意西施,我说她。”
两人说话声不大,但乐书音站在他们旁边,内容听得七七八八。
周睿继续说:“余姚,今年新转来的老师,半个学期就当上了主任。听其它同学说,是局里某位官大人的老婆。”
“这么有实力?!”乐则鸣半信不信。
“旁边那两位!交头接耳说什么呢?!”
“来了来了,她来了,不说了。”周睿快速闭嘴。
余姚拿着板子立在他们面前,以此威慑他们,正说教呢。
谢江林骑着单车,在地面擦出一道漂移的痕迹,完美无瑕,堪称绝技。
“早。”
这话也不知他是对着谁说的,倒是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前几分钟,还在懊恼今天迟到了的人,被停在前面的单车和招呼声,吓得抬头。
谢江林单手握在车柄上,还按了车铃。
这声“早”在跟她说的?
“谢江林。”余姚朝他背上拍板子,没多大用力,只是作势拍几下,斥责他道:“从车上下来,往旁边站好。”
余姚喊远处正在记名的同学:往这来,都记上,给我记上。
谢江林扶着单车,站在乐书音旁边。
透过余光,谢江林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迟到对于他来说像是家常便饭。
迟到的事,却像一担硬石,压在乐书音的胸口。
她更怕老师会告诉父母,今早她迟到的事。不仅如此,还被记了名。
“别担心。”
“?”
“余姚看起来凶,其实人挺好的。”
谢江林转过头,看见乐书音原本倒八字的眉毛,她一蹙眉,显得更清楚了。
他没忍住,转回头,手抵着嘴笑了。
乐书音更加疑惑:八—八?
“第一次迟到,她记名只是为了吓住学生,第二次才会罚人去打扫卫生。”
谢江林顿了顿,又继续说。
“多次迟到的话……”
“会怎么样?”乐书音见他不说,有些着急。
“就只能打电话给家长了。”
乐书音紧皱的眉毛骤然放松,心想:好在今天是第一次。
“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乐书音没想到谢江林还想继续说,只能礼貌顺着他的话:“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谢江林把头转了回去,看着校门对面的打印店,故作高深,憋了半天,才缓缓地说:“一周七天5天课,起码5天都会被余姚抓到。”
乐书音尴尬一笑:啊?
“那你挺,”乐书音想破脑子,只能检索一些不那么伤人的话:“挺厉害的,挺,挺优秀的。”
语气真诚,并竖起拇指:“嗯,棒。”
谢江林头往下低,乐书音看到他的肩膀在抖。捂着车柄的手,柄套微微凹陷。
他在克制住自己。
忍着笑意。
谢江林心想:这夸人的演技,有些烂。
但他还挺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