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禁足后,盛家三姐妹重新回到了书塾。
如兰落座时,不小心碰到还有些微肿的掌心,龇了龇牙。
陆嘉学在她进门时,目光便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扫过,在她下意识摩挲掌心时,他眼神微凝。
庄学究踱步而入,清了清嗓子,直接抛出一道策论题,“今日,便论一论,‘立嫡长乎?立贤能乎?’”
此题一出,满座皆静。这题目再应景不过,直指当下京城最敏感的话题。
官家年迈,兖王与邕王,一位素有贤名却非嫡长,一位是嫡出却平庸碌碌,储位之争已渐趋白热化。
顾廷烨第一个开口,对此事自有看法,“当今陛下无子嗣,大臣们纷纷逼着陛下测立宗亲,邕王年长却资质平庸,毫无政绩。但…”
他言语间开起玩笑,“那邕王虽无政绩,但妻妾成群,日夜耕耘不辍……”
他话音未落,堂下的男学子们已有人憋不住低笑出声。盛长枫脸色尴尬,连忙低声提醒:“仲怀!慎言!还有女眷在座!”
顾廷烨这才意识到失言,轻咳一声,收敛了些,但立场不变,重申道:“总之,当立邕王。”
盛长枫反驳,“仲怀兄此言差矣!储君乃一国未来之主,自当择贤而立。兖王殿下贤名在外,礼贤下士,体恤民情,虽子嗣不丰,却更显专一。岂不闻‘贤明之君,胜过百子庸碌’?”
盛长柏为人端方持重,沉吟片刻,也开口道:“长柏附议仲怀之言。嫡长继承,古礼昭然,可免兄弟阋墙,朝局动荡。”
这时,盛墨兰见兄长们争论,也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她是庶出,自然心里更偏向兖王。
如兰见她这般,心头不服,“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再怎么能干,那也是庶出的!”
陆嘉学忍不住看向盛如兰,心头一沉,庶出就是庶出吗?
但如兰压根没想这么多,没意识到伤了明兰和陆嘉学的心。
庄学究听着众人议论,不置可否,目光扫过尚未发言的几人,先点了齐衡,“元若,你如何看?”
齐衡起身,他身为齐国公府独子,自幼顺遂,未曾经历过嫡庶争斗的煎熬,说不出什么来,庄学究就看向陆嘉学。
陆嘉学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依旧冷峻,看不出什么情绪。
“学究,学生以为,空论‘嫡’、‘贤’二字,并无意义。”
此言一出,满座微讶。连齐衡和顾廷烨都看了过来。
陆嘉学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心上:“嫡长继承,乃是礼法,是维系宗族、朝堂稳定的根基。轻易动摇,必生祸乱。此乃大势,不可逆。”
他先肯定了“立嫡”的根本性,这让支持立嫡的盛长柏等人微微点头。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然,承袭名分者,若德不配位,才不称职,便是占据大义名分,也终究是空中楼阁,难堪大任,甚至会拖累整个家族乃至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