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顾一燃是同一天生日。
福利院的孩子基本只有个大致推算的年龄,至于生日,基本会被草率地定下一个毫无意义的日子,也许是进入福利院的日子,也许是被收养的当天。
你其实很不喜欢以被收养的日子作为生日,似乎自己永远都是外人。
顾一燃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便已能轻易觉察到你闷闷不乐下的根本原因。
小顾一燃顶着无比认真的神情,和郑父郑母提起要妹妹和自己同一天生日,这样彼此之间才能永远都不会分开。
倒是一语成谶。
你和顾一燃在不知不觉间,已成了盘根错节的根茎,潮湿、腐烂都藏匿在皮肉的底部,等待着习以为常,就是无人先一步剥离。
思绪的线拉得太远,你对着镜子将软陶质的雏菊耳钉别在耳垂上,深深叹出一口气。
又没由来的想起郑北。
那晚郑北的吻同暴雨一样,只留下些湿痕晕开在两人之间,你和他虽默契得再没提过那一吻,可相处时氛围总带着丝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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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州时,你将顾一燃和自己来不及带走的行李一并打包寄来了哈岚,前几天方才姗姗来迟地寄达,摆在地上大箱小箱的堆成小山,你看着这些行李陷入沉默。
“哟,运这么多行李到这儿,以后不走了?”
郑北从你身后走来,一只手臂将你圈在怀中,试探性发出询问,神情迟疑。即便如此,他手上动作倒没落下,依旧动作亲密地将你发顶揉乱。
“看你咯。”
“看我什么,那我肯定是不想你回去的。”
他用手背骨节蹭了蹭你的下颌。
“看你表现啦,郑 北 哥 哥,和我一起把行李搬回去呗。”
“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郑北轻掐你脸颊软肉,你仰侧着眸望向他,他笑起来时微露了两颗虎牙,你看得有些愣神。
同他接吻时舌尖会划过那里,像缠上鱼饵的钩,你总不自觉反复舔舐。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情,初吻的威力果然无穷。
你做贼心虚地收回目光,郑北也在这时松开你,轻松拿起地上最大体积的木箱,招呼着你回去。
他站在阳光下,身着白色T恤,背影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辉。其实现今天气仍旧微冷,可他似乎永远蓬勃炽热,轻松将你带离雨季。
在楼道口上遇到了顾一燃,你没有注意到他神情间的黯淡,只盯着他身上那件驼褐色格纹白衬衫发呆。
他鲜少自己挑衣服,所有穿出去的衣服全由你挑选搭配,最近因为衣服没带够,才老是同郑北共享衣柜。
这件衬衫是你在他离开哈岚前刚给他买的,那会儿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未脱轨。
“我把你花州没来得及带上的衣服都寄过来了,等会儿你们去局里的时候把钥匙给我,我替你整理好。”
“郑北那大概塞不下那么多,有一部分衣服还得放你那边,走吧,我帮你一起收拾。”
他自然地接过你手中的小箱子,走到你家门口时,见郑北在内,步伐凝滞,敛下眸时神情晦涩不明。
郑北正盯着你沙发上铺陈的新裙子出神。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条奶黄色的玫瑰印花柄长裙,独树一帜的英式田园风设计并不是当下流行的明艳装扮。
“生日时要穿的裙子都选好了?”
若说了解你这件事上,顾一燃称第一,也没人能称第二了。
他对郑北视若无睹,将箱子放在地下后自然而然地替你收整箱中的日常用品和衣物。
“怎么还把录像带带过来了,过几天要去我那儿看吗?”
顾一燃拿起那张《卡萨布兰卡》的录像带左右打量了两下,露出抹了然的无奈笑容,似乎是觉得你颇有把花州的家都搬空的趋势。
“这个你估计不感兴趣,我这儿还有张《沉默的羔羊》悬疑的,看这个吧。”
“什么电影,带我也看看呗。”
郑北见缝插针,不满地挤进你和顾一燃的对话中。
“你看得下去吗就要看,这是英文原片,平常化学式都看不下去还要看电影?”
顾一燃忍无可忍,抱臂好整以暇地出言讥讽。
“那咋了,小满还能看着我听不懂啊?”
郑北不甘示弱地答道。
见两人暗暗较劲的幼稚举动,你选择了无视,自顾自地整理起行李。
“哦对了小满,你跟你哥生日同一天,一起到我们局里过吧,别怕生啊,就晓光瑶瑶国柱还有南南他们,人多还热闹。”
郑北大概也觉得没劲,也没盯着顾一燃继续吵了,和你提起了过生日的事情。
你叠衣服的动作随之一顿,感动于他的细致。
郑北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对周围人的考虑皆是无比周全,润物细无声至每个角落。
“好,不过白天我有些事要忙,晚上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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