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外套

泵头喷洒出一束香雾，桃子与玫瑰混合的馥郁芬芳落在手腕肌肤上，你轻嗅腕间香气，满意地眯起双眸。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顾一燃捏起你的脸颊肉，笑容犹如温流轻漾。

“喜欢就好，当时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挑香水的本意其实是为了制作简单的防身用具以便跟踪李文龙，但导购小姐拿过这瓶拥有橙色华丽瓶身的香水后，他便下意识想起你的身影。

“先生这可是沪市来的海外货LANCÔME，玫瑰桃子混合的前调搭配檀香和麝香，是极度优雅的香调哦。”

“沪市的小姐太太都在喷的呢，都脱销了，给你女朋友买一瓶吧！”

顾一燃自诩并非随波逐流的人，可那股桃子香气涌入鼻腔后，他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毫不犹豫地让导购小姐包好那瓶香水。

思绪回笼，顾一燃捧起你的一缕发丝，自然地叮嘱。

“最近我可能不会经常来你这儿坐坐了，照顾好自己，不用太担心我。”

你闻言不免担忧地皱起眉，紧追着他回避的眸子，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些端倪。

可终是无果，从小到大，一旦他想瞒着你什么，你的探究根本无从下手。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可我觉得你应该适当跟郑北透露些情况，不要老想着孤身涉险，好吗？”

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顾一燃的心思，他从不舍得拒绝你，只得沉默良久，抚摸着你后脑的卷发，轻柔地带你入怀。

“我不是不信任郑北，小满，这一切都是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不想影响到调查的大方向。”

原来是这样吗。

你忽然也觉得此题无解，咬紧下唇，胸口淤塞着无奈。

“今天下雨，记得带伞。”

你想说的所有话语都汇成一句嘱咐，顾一燃将你搂紧，缓缓地点了点头。

—

今晚的雨格外的大，一整天的心神不宁让你无暇顾及笔下未完的文字，从书桌前起身，你双肘撑在窗台上。

冰凉的木质台面贴紧皮肤，雨水残暴地踢打着玻璃窗，雨珠不断坠落，好似拦途截断的河，灰暗凌乱。

你还是觉得不放心，起身换掉身上的家居服，随意套了件黑色薄丝绒修身西装外套和一条白色的及踝黑波点长裙，顺手拿起条披肩便急匆匆地撑着伞出门，直奔哈岚市公安局。

潮湿的水洼像腐烂在柏油路上的花蕾似的，每踩一步都尽能溅起水花，像是踏在虚空之上。

姜小海撑着伞站立在门口保安室前，保安室窗台上放置着个被雨淋湿透了的纸箱。

他先一步注意到你后便再没移开过视线，你赶到时余光瞥见了他，视线从地面之上缓缓抬眸，正巧落入他蛛网般的视线之中。

见到是他，你有些吃惊，提着裙摆向前迈步的动作略显滞涩。他脸上透出抹笑，招呼着你过去。

灯光昏黄，照得人五官模糊，你小心翼翼地避开深浅不一的水洼，向他走近。

“这么晚了，来接你哥下班？”

姜小海自然熟稔地询问，你点点头，刚打算开口，定睛一看，发现他指尖还夹着支烟。他目前似乎没有点燃的意思，见你靠近了，甚至还把烟往里收了收。

“你呢？在等谁？”

“北哥。”

他淡淡应答，从台面的纸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你眼前，你感到很是新奇，接过后四处拿到眼前转了一圈。

姜小海见你孩童般的稚气模样，一时感到些失笑。

“这就是郑阿姨心心念念的神仙配方酱菜吗，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酱菜是榨菜一样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是酱。”

你笑意盈盈地侧眸与他对视，他静静地凝视你，无声地轻笑。

“你应该不怎么好好吃饭吧，来东北这么久了才发现啊？”

你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也许是自认与姜小海之间太过熟悉，让你忘记了轻而易举被人洞悉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也没有啦，只是忙起工作来就会对食物没那么大欲望罢了……”

姜小海笑了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似乎是看到了要等的人，他忽然侧身大声打起了招呼。

“哥！”

你也跟着侧目。

风卷起你的披肩，将你的发丝向后拂散。感受到肩颈间传来的微微凉意，你瑟缩了下脖子。

“哎哟。”

郑北爽朗的声音先一步传入耳中，你生怕自己这幅冷到的模样被他发现，急忙挺直脊背，看向大步流星走来的他。

“这大下雨天的，下班了？”

郑北的眸光钉在你身上似的，却能分出心思跟姜小海客套，他显然是注意到了你刚才缩着脖子的鹌鹑模样，剑眉一挑，端得是一副即将“兴师问罪”表情。

活像个大家长，明明年纪不大，怎么把中年领导不怒自威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这让你不免啧啧称奇。

“还有你大雨天那么冷，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来局里干啥，想见你哥了跟我说一声，我不就接你去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你吐了吐舌，向姜小海身后躲去，当作没听到径直忽略了这番话，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

“不是，今儿夜班，我一会儿就过去。”

姜小海看了一眼身后的你，见你这副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他很好脾气地替你转移郑北的注意力，十分客套地解释。

紧接着，他看向台上的纸箱，又看眼郑北。

“我姐弄的酱菜。”

他向郑北示意。

郑北探头瞥向箱子内部，看着那么多瓶瓶罐罐，震惊了片刻，叹道。

“整这么多。”

“你上次不说好吃吗？然后你平时工作忙时候，拿这个就这馒头吃，省事！”

语毕，他将烟送到唇边，可身后隐隐传来的桃子香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缓缓又放下了烟。

你未曾发觉他这番举动，只是在他回头看你时轻轻地眨了眨眼，歪着头用眼神询问他想对你说什么。

“行行行，谢谢你姐啊。”

郑北看着酱菜笑得很是真挚，你盯着他的虎牙一时有些出神，没克制住打喷嚏的冲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这下就不是姜小海帮你转移郑北注意可以解决的事了，甚至连姜小海都蹙起了眉。

你：……

“郑北大哥说得对，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身子又弱，好歹穿厚点再出门。”

姜小海拢紧你的披肩，由于你和他离得更近，他先郑北一步将自己的衬衫脱下，披在你的肩头，又顺手揪住你的脸颊晃了晃。

淡淡的烟草气息将你环绕，衬衫于你而言有些宽松，直往肩下坠，你下意识攥住衣摆，将衬衫往上拽。

姜小海见状，牵起唇畔，又生出抹笑。

那笑真切，雨幕也没能掩盖住，是从愉悦中孵出的，并非出自他控制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