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头的耳朵塞了驼毛吗?" 她踢了踢门槛上的沙砾,靴底的梅花纹踩出细碎的坑洼,"咱们商队的铜铃响了三条街,他倒好,让咱们在门口喝西北风。"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夹杂着瓷器打翻的脆响,显然是内里慌乱所致。
羿云蘅按住妹妹的肩膀,面纱下的声音带着世家小姐的温润,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莫急,姜执事掌管府中大小事务,许是被账册绊住了。" 她指尖抚过腰间的归墟玉佩,裂痕处渗出的灵气在沙地上勾勒出麦穗形状,却被风沙瞬间抹平,如同她们岌岌可危的处境,稍纵即逝的平静下暗藏汹涌。
雕花木门 "吱呀" 裂开条缝,姜八的圆胖脸挤了出来,官服前襟还沾着半片墨迹 —— 显然是匆忙间打翻了砚台,墨汁顺着衣襟蜿蜒,像条丑恶的小蛇。他腰间的执事玉牌晃得叮当响,却在看见云蘅破损的玉佩时突然哑然,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两位小姐可算归府了!" 他堆起的笑纹里渗着细汗,目光在星蘅的箭袋上巡梭,落在那道蜿蜒的裂口上,瞳孔微微收缩 —— 那是化蛇尾击的形状,与他暗中递给化蛇的妖器纹路分毫不差,"老朽正在核计这个月的灵矿税......"
"核计到化蛇身上去了?" 星蘅突然开口,箭袋里的沙粒扑簌簌落在姜八脚边,其中混着几粒暗红的石子,正是风蚀堡特有的赤沙,"我们在风蚀堡遇着那畜生了,尾巴扫断三根驼骨呢。" 她故意将 "风蚀堡" 三字咬得极重,看见姜八眼皮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袖中鼓囊囊的锦盒。
门后闪出个瘦高少年,玄清门的青铜腰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牌面纹路在风沙中若隐若现,露出背面的倒纹麦穗 —— 那是被羿族除名者的标记。姜喆的目光扫过星蘅的箭袋裂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脚踝处的灼痕传来阵阵刺痛,那是逆生阵反噬的印记,"化蛇凶名在外,两位小姐究竟如何脱险?莫非...... 有贵人相助?"
星蘅的狐狸眼立刻眯成警惕的细线,耳坠银铃随着转头的动作发出清响,如同警钟在暮色中回荡:"你又是哪根葱?羿府何时多了个偷听壁角的生面孔?" 她的手指悄悄按上箭袋暗扣。
姜八慌忙侧身,袖中掉出张皱巴巴的纸页 —— 正是他伪造的灵矿税单,上面的印玺歪斜,墨色新鲜得可疑。"这是犬子姜喆,在玄清门修习御兽术......" 话未说完,便被云蘅冰冷的声音打断。
"御兽术?" 云蘅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冷凝的眼瞳,如同沙漠中结冰的清泉,"巧了,化蛇正是御兽宗豢养的妖物。姜执事此前从未提过令郎,倒像是怕我们知道玄清门的...... 雅好?" 她特意将 "雅好" 二字咬得极轻,却像根细针扎进姜八心口,让他额头的冷汗更盛。
姜喆的腰牌 "当啷" 坠地,露出背面的倒纹麦穗,在狮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慌忙捡起,耳尖红得几乎滴血,手指在腰牌上留下几道汗渍:"家母怕惊扰小姐们修行,所以......"
"怕惊扰?" 星蘅突然指着他脚踝的焦黑印记,那痕迹呈扭曲的蛇形,与化蛇的鳞片纹路一致,"我看是怕我们知道,令郎身上的化蛇浊气吧?" 少女向前半步,箭袋上的麦穗纹章在风中轻轻颤动,与姜喆腰牌上的倒纹形成微妙的对峙,仿佛两种力量在无形之中交锋。
姜八的后背沁出冷汗,十年前偷刻羿家印玺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闪现,印玺上的麦穗纹章仿佛在嘲笑他的背叛。
"这位是......" 姜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叶枫。
"沙漠里救的书生。" 云蘅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护在叶枫身前的动作带着莫名的坚决,仿佛在守护最后的底线,"姜执事若觉得可疑,大可去祖祠查备案文牒,不过......"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玉佩裂痕,裂痕处突然发出微光,与姜八袖中锦盒上的浊气产生共振,"查完后,或许该解释解释,为何您的聚灵丹锦盒上,会有化蛇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