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黎垂眸拨弄着手腕上的舍利子手串,声音压得极低:
花黎“我的事,你和远徵心里有数就好。”
她抬眼望向宫尚角,目光里带着一丝郑重。
花黎“眼下宫门多事,不可多生事端。”
宫尚角指尖攥紧了袖中帕子,指节泛白,却还是沉声道:
宫尚角“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花黎看似平静的脸上。
宫尚角“只是你……若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远徵。”
——
两人走出厅堂时,恰好撞见宫远徵梗着脖子跟在上官浅身后,嘴里嘟囔着:
宫远徵“……早知道你取个花要这么久,我才不催你!磨磨蹭蹭的,跟绣花似的。”
上官浅端着那盆“醉流霞”,步子不紧不慢,闻言侧头轻笑:
上官浅“远徵少爷若是嫌慢,下次换您去我房里搬花?”
宫远徵“你!”
宫远徵气鼓鼓地瞪她,伸手就要去抢花盆。
宫远徵“谁说我不敢搬?给我!”
上官浅轻巧地侧身避开,裙摆扫过青石板,语气带着几分促狭:
上官浅“哎,小心伤了花。这‘醉流霞’的金贵对于远徵少爷来说倒是不值一提,但毕竟是花长老的点名要看的。”
宫远徵“你少拿我姐姐压我!”
宫远徵愤懑地把头撇向一边,却到底没再上前,只是嘀咕。
宫远徵“就会耍嘴皮子。”
花黎看着这对冤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接过上官浅手中的花盆。指尖触到微凉的陶盆时,她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眩晕,却不动声色地稳住身形,目光落在摇曳的莲花上:
花黎“这花养得真好。”
上官浅微微屈膝,目光落在花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上官浅“长老喜欢便好。”
她注意到花黎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些,刚想开口问,却被宫远徵打断:
宫远徵“行了行了,花送到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上官浅挑眉,没理会宫远徵的驱赶,反而看向花黎:
上官浅“长老若是喜欢莲花,我屋里还有几株别的品种,只是还未开花,等花开了再搬来给您瞧瞧?”
她语气真诚,眼底带着一丝期待。
花黎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温和:
花黎“有劳姑娘了。”
她顿了顿,看向还在瞪着上官浅的宫远徵。
花黎“远徵,别总对上官姑娘这么无礼。”
宫远徵哼了一声,却还是别扭地转过头:
宫远徵“知道了。”
上官浅见状轻笑,又对上花黎的目光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
上官浅“那我先回房了,长老好好歇息。”
说罢,朝宫尚角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宫远徵望着她的背影,又“哼”了一声,凑到花黎身边压低声音:
宫远徵“姐,你看她那假惺惺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花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乱说话。宫尚角则不动声色地挡在花黎身侧,目光沉沉地望着上官浅消失的方向,又转回头看向花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宫尚角“先进屋吧,太阳晒。”
花黎点点头,跟着两人向屋内走去。庭院里,风吹过杜鹃花枝,几片花瓣落在“醉流霞”的叶片上,宛如一场无声的心事。
上官浅走到廊角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花黎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帕子,眼神复杂——她对花黎的心思,远比旁人看到的更复杂……
——
夜漏三更,浓云掩月,唯有几缕微光从窗棂缝隙渗入。
花黎临窗而坐,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白子,悬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
案头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灯芯偶尔爆出细微火星,将兵器架上的梅花纹寒刃映得忽明忽暗,剑鞘上的纹路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窗外夜风掠过庭院,带起几片落叶擦过窗纸,发出沙沙轻响。
“叩叩叩——”三记叩门声穿透夜色,略显急促。
花黎“进。”
花黎话音刚落,金泽已推门而入,他一身玄衣上沾染着夜露,单膝跪地时声音低沉而凝重:
金泽“小姐,月长老……遇刺身亡了。”
他言简意赅,指尖微微蜷起,似在克制情绪。花黎握剑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花黎“何处?”
金泽“长老殿议事厅。屏风上刺客留有血字,‘弑者无名,大刃无锋。’,另外月长老颈间有薄刃伤,是一击致命。”
金泽垂眸禀报。
月长老向来待人和善为人宽厚,在宫门里很受尊敬,如今竟死于刺客之手。花黎除了有些感慨之外,便是觉得宫门如今危机重重, 又有些疑惑。
那个不知埋伏了多久的无锋刺客,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突然大开杀戒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这次的新娘选举?
花黎没时间多考虑,起身将屋子里常年摆放而不怎么动用的长剑拿起别到了腰间,同金泽一起赶去月宫。
在花黎拿剑的那一刻,金泽眼睛飞快的掠了一眼那寒梅剑身,然后又很快的垂下眸子,安静的跟随在花黎身后。
宫门里,尖锐的钟声响彻天际。
金繁身后跟着一群侍卫疾走在道路上,他脸色严肃,走过一列正在值岗的守夜侍卫,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端着一个木箱,里面是堆放整齐的药瓶。
金繁向所有人安排任务:
金繁“淬毒。”
侍卫们轮流从里面拿出一个,将瓶子里的毒液淋到自己的刀刃上。
角宫、羽宫、长老院、执刃殿门口……每个地方都有一个侍卫手持白色天灯,点亮后放飞到天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破开夜的静谧,飘向远处。
此刻,正穿着玄黑睡袍的宫尚角看着天空上飞起的白色天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角宫庭院里,身处黑暗,他的脸上有方寸的阴寒透骨,眼眸如深渊,一点光斑都照不透。
宫远徵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打扮的侍卫,一边朝着前方极速奔走,一边带上薄薄的金属丝编织的手套,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嗜血的兴奋。
幽暗的宫门峡谷,白色天灯像鬼火般游荡在密林里。
花黎得知消息的及早,几乎是发现议事厅有异样便第一个得了消息。所以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在提剑出门后冷静了下来又在院中停留了一会。
但还是比较早的到了议事厅,索性大家的动作都很快。
廊外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宫尚角身着墨色睡服,步伐从容,全然不见慌乱之态,显然早已得知消息。他看向花黎,沉声道:
宫尚角“我已让侍卫封锁长老殿。”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却有序的脚步声。宫远徵一身劲装,护腕与靴底的暗扣在夜色中微闪,面色肃冷,手上的玄丝手套泛着寒铁的冷光。他行至花黎身侧,顿时柔和了神色,关系道:
宫远徵“姐姐……”
他顾及着公众场合,生硬的咽下了亲昵的称谓。
宫远徵“花长老无事吧。”
花黎摇了摇头。
花黎“我得了消息,刚到,一路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远徵,你去看看月长老。”
说着,花黎视线专向了不远处血淋淋的屏风,屏风后面月长老的尸身孤独的倒在血泊里。
而屏风之上“弑者无名,大刃无锋”八字触目惊心。
宫远徵依声前去查看,花黎目光扫过现场,语气冰冷:
花黎“能近月长老身者,必是信任之人。”
宫尚角凝视屏风血字,缓缓道:
宫尚角“杀人留字,不是挑衅就是要混淆视听。”
语必,转而看向身边的贴身侍卫金复。
宫尚角“彻查近三日与月长老有交谈者。”
金复领命,提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