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角宫的回廊静谧悠长,雕花窗棂将天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光洁的地面上。
花黎刚从墨池书房出来,与宫尚角那场平静的交流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加之体内内力正处在不甚稳定的时期,一丝难以察觉的疲色漫上眼底,却被她极好地收敛在温和的表象之下。
她正欲悄然离开,却见上官浅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正从回廊另一端袅袅娜娜地走来。
见到花黎,上官浅眼眸一亮,立刻加快了些步伐,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柔美温婉的笑容。
上官浅“花长老。”
上官浅走到近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
上官浅“方才见您进了书房,想必与角公子商议要事劳神了。妾身刚巧做了些清淡的茶点,若长老不弃,可否赏脸尝一尝?”
她双手捧着瓷碟,姿态恭顺,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目光细细掠过花黎的脸庞,试图从中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
花黎停下脚步,唇角自然而然地弯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如沐春风的弧度。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上官浅这等心思玲珑之人面前,她早已习惯披上这层温柔平和的外衣。
花黎“上官姑娘真是巧手又贴心。”
花黎的声音温软,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却并未伸手去接那碟点心,
花黎“只是我刚从尚角那里用了茶出来,眼下实在有些饱足,怕是尝不出这点心的好滋味了,倒是辜负姑娘一番美意。”
她的话语轻柔婉转,拒绝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那声自然而然的“尚角”更是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也暗示了方才书房内的交谈并无异常。
上官浅脸上的笑容不变,从善如流地将点心递给身后的侍女,语气愈发显得忧心:
上官浅“是妾身思虑不周了。只是……只是今日长老殿中风波骤起,角公子他……回来后人就闷在书房,妾身心中实在难安。不知……”
她欲言又止,眼波流转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上官浅“不知角公子现下可好些了?花黎长老您……没事吧?妾身看您脸色似乎有些倦怠?”
花黎闻言,轻轻抬手,用指尖极优雅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略显歉然的苦笑:
花黎“劳姑娘挂心了。我无妨,许是近日琐事繁多,未能安眠,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她将话题轻巧地从宫尚角身上引开,归结于自身,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宽慰对方,
花黎“至于宫尚角,他一向沉稳自有分寸,些许小事,过去了便也放下了。姑娘不必过于忧心,安心便是。”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安抚了上官浅的“担忧”,又巧妙避开了所有关键信息,言语间尽显身温和与大气。
上官浅仔细听着,从花黎那完美无缺的温柔笑容和体贴话语中,竟抓不到丝毫破绽,更探不出半分宫尚角的真实情绪或对自己的态度。
她心中却并不感到挫败,因为她知道,安装她对于花黎的了解,若非花黎主动,她便绝对不会探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面上有些低落,但心里却带着能近距离接触到花黎的欣喜。
上官浅“长老说的是,是妾身过于焦虑了。”
上官浅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柔顺地应道,
上官浅“那长老定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花黎“多谢姑娘关心。”
花黎微微颔首,笑容依旧温和,
花黎“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上官浅“长老慢走。”
上官浅再次屈膝行礼。
花黎不再多言,转身沿着回廊缓步离去,裙裾微动,姿态从容优雅,仿佛只是寻常的一次偶遇与寒暄。
直到走出角宫的范围,确定无人再注视自己,花黎脸上那抹温柔的浅笑才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恢复成一贯的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轻轻吸了口气,感受着体内依旧不甚顺畅的内息。
维持这温柔的假面,有时比应对真刀真枪更令人耗神。
她加快了脚步,现在,她需要尽快处理掉那株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