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我小解的地面瞧了四分钟，赵老二点了点头
“就这个位置，下面石头少，动手！”
他手上劲道极大，一锹就能下去二十公分，洛阳锹不停地往外带土。锹下了一大半，我发觉带出来的泥土色泽有些变化，变得有点黑。
我发问：“二哥您瞧瞧，泥色变黑了，是不是抵达底部了？”
“还早得很，这种黑色的土并非我们所需的，这是烂树根腐熟层，毫无用处。”
小洞越探越幽深。
“哎呀，真厉害，杆子长度不足了，老三！增长！”
随着杆身的延长，洛阳锹持续往下探寻。两个钟头后，锹带出了一层白色的土，白土下面还连着些许青色的土。赵老二用鼻子嗅了嗅这土，突然猛地兴奋了起来。
“哎呀！赵墓头！宇轩这小子是福将啊！有两年没碰到这种大墓坑了！”
“一铲子碰到了夯筑层，白黏土连着青黏土！”
“要么是西周的显贵！要么是小诸侯国王！”
“咱们要暴富了！”
“嘘！二哥你轻声点，”赵老三蹙着眉提醒。
赵老二却满脸的满不在乎，他摆了摆手：“主要是有好几年没见到青连着白了，期望是个新墓。”
新墓的意思就是指这墓以前没被盗掘过，是崭新的，这样弄一回才能赚大钱。老把头这时悄无声息地说了句：
“那都是靠运气的，就算是个旧墓，但凡里面还有些许值钱的东西，咱们这一趟都不算白跑。”
“这可是西周的墓坑，万一里面出现件四羊方尊或者青铜血方罍该如何是好？”
“哈哈，眼把头还是你敢畅想，要真出现了那种物件，咱们也不敢售卖啊，会被追查到底的。”
赵老二讲完这句，又按下了对讲机说道：“老大，赵墓头说这墓里有四羊方尊，你有渠道出手吗？”
对讲机红灯一亮，一阵电流音传来。
“方尊个啥！我还不想吃枪子，赶紧干活儿！”
赵家兄弟在道上声名远扬，凭借的是手上实打实的能耐，凭借这一锹的土层构造，他们的脑海中大致能够勾勒出下面大坑的情形。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这种墓通常都会有坍塌，想要闭着眼睛沿一条直线挖到主墓室，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弄不好会越挖越偏，最终和陪葬品失之交臂。所以，顺着墓道顶部挖下去，而后再决定去耳室还是主室，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老二老三一同动手，伴随着旋风铲的开挖，此时就轮到我上场干活了。
我的工作是处理散土，但并非什么土都处理，要不然盗洞十几米深，那么多土我怎么可能处理完。与周围土壤颜色相同的土，大体上在原地散开，基本上也瞧不出来，我负责处理的是从那些夯土层中挖上来的土，就是那些白土和青土。由于青膏泥白膏泥跟土壤掺和在了一起，颜色差别太过显著，所以我得把这部分土分散到周边，不能在原地留下丝毫痕迹。
这山里到处都有人耕种，旋风铲带上来的那些青白土可不能随意乱扔，只能先堆积在一旁，等临近天亮的时候再进行处理。
“宇轩，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堆着，别笨头笨脑地放在人家田地里。”
“二哥放心，我明白。”
青白土不算多，我从背包中取出七八个小袋子，一点点分别装好堆在了一块儿。
“唉？”
此刻孙老二在土坑之中，手中的旋风铲骤然停下。
“老二，怎么了？”
赵墓头在上面问道。
“墓头您瞧，”
他伸手抓起一把土说道，“越往深处越潮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下面的坑里存有积水。”
赵墓头蹙着眉说道：“水坑？不会这么倒霉吧.....你再往下四十公分试试。”
赵老二点了点头，又开始往下挖掘。
“二哥，不能再往下了！这下面就是墓道，绝对有积水！”孙老三急切地喊道。
“墓道存水，即便我们往下打，盗洞遭水一浸！全然无法支撑！”赵墓头忍不住迸出一句粗言：“该死的，没考虑到这一步，老二老三先上来，探索水洞我们时间不足。”
赵家兄弟先将旋风铲抛了上来，接着双腿撑着盗洞爬了上来。
“墓头，我敢打包票，再往下打一米，必然能见到灌顶！”
灌顶指的是石头墓顶，明清时期的砖头墓顶称作灌顶。赵老二点燃了一支烟，他望着自己挖好的盗洞，眯起眼睛说道：
“墓头，都走到这儿了，要不要搏一把？”
“老二你的想法是？”
他弹去了烟灰，冷冰冰地说道：“让一点黑把压缩水泵和小发电机送过来。”
赵墓头赶忙摇头说道：“抽水？那风险太高了，这个时节没下雨，按照顺德这边的气温来看，坑里肯定不会结冰，要是两个小时抽不完积水，等天亮了，咱们全都得玩完，前功尽弃啊。”
“二哥，我也赞同墓头的看法，目前而言墓道里有积水是确定无疑的了，要是积水太多，仅靠一台水泵可抽不干净。”孙老三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糟糕透顶，这可如何是好，一锅肥美的肉食近在咫尺却难以入口！”赵墓头按着下巴思量了片刻，他忽然转身问我：“，宇轩你怎么看？咱们是停止行动下山还是继续进行？”
两兄弟也扭头看向我。
“啊？”
我正蹲在地上分拣泥土呢，没料到他会猛然问我。思索了一番，我当时就讲了一句。
“老大，我想赚钱。”
“精妙！”赵老二朗朗笑道：“胆大的撑饱，胆小的饿死，墓头，这小子都不惧，咱们还怕个啥！”
对讲机红灯一闪，赵墓头立刻说：“联络一点黑，让她在半个小时内把物件送过来，迟一秒钟，事后分钱没她的。”
兵贵于速。
这是我头一回见识后勤办的统筹能力，不足半个小时，一台水泵，一台小型发电机，按时地派人给我们送到了这儿。水泵一抵达，赵老二挽起裤腿，径直拿着铲子进了盗洞，接着不停有泥土从下面抛上来，那些泥也愈发湿润。几十分钟过后，只闻坑下赵老二高呼了一声。
“哎呀呀！发大水了！”
他刚上来，地下的存水已经没过了多半盗洞。接妥发电机和管道，赵墓头径直将抽水泵抛进了盗洞里。下面咕噜咕噜冒水，上面持续地抽水排水。
那时也是咱们福运颇佳，水泵抽了没多长时间水就减缓了下来，也没泡垮刚打好的盗洞。
赵墓头头收起水泵后说道：“老二，即刻下钎，将灌顶凿穿！”
“钎”在盗墓行当里是一种特制的尖头破碎器具，尖头是由金刚石制成的，专门用于击穿灌顶，威力极强。盗洞下传来阵阵敲石头的声响。
赵老二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墓头！打通了！”
赵墓头立刻脸上绽出笑意，他瞧了瞧时间说道：“抽水耽误了不少工夫，宇轩，你也下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抓紧点儿，能取多少取多少。”
我当时一怔，便问他：“墓头，不用通通风？万一下面没氧气了咋办。”
赵墓头咧嘴笑道：“哈哈，你哟你哟，宇轩你思量思量，墓葬要是密闭得佳，还能灌入这般多水？”
“安心吧，下面的空气流转没问题的。”紧接着我顶着头灯，生平首次下了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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