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顶被赵老二弄破了一个大口子,我双腿撑着盗洞两边,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坠。灌顶距离下面墓道还有四五米,我一瞧这么高,当时就有些发怵了,不敢往下蹦。
墓道里尚有一些积水,能漫过人小腿肚,赵家两兄弟均站于水中。
“跳啊宇轩,不怎么高!待会儿我们举你上去!”赵老二顶着头灯,抬首对我叫。
随即,我内心默祷了一声老天护佑就跳了下去,结果未立稳摔了个扑地趴,吞了一大口墓道里的积水。
“宇轩,你往后得练练,你瞧你这纤胳膊纤腿的,无碍吧?”
赵老二笑着将我搀了起来。这条墓道呈十字形态,我们当下的位置处于当中,前方左右有转弯,连着东西耳室,径直往前走便是主墓室。
赵老二搓手笑道:“咱们运气还算不赖,墓道未塌,瞧这规制还是西周中早期的诸侯,这般等级,前面主墓室定然有封门石,要塌了就无需费力气了,即便封门石仍在也无妨,老三应对这类物件可有妙招。”
“对吧老三?”
“二哥你太过夸赞了,”赵老三凝视着前方的黑暗说道:“三吨以内的封门,只要里面未顶自来石,我还是能够弄开的。”
先去探寻主墓室,而后去南北耳室,这是那时我们的规划。
我们三人蹚着水向前行进。就在此时,前方水面上浮过来一个灰色的物件。
“这……这是啥?”赵老三从水里捞出了这东西。
展开一看,这从前面主墓室冲过来的,居然是一张现代人使用的黑灰色毛巾……并且毛巾上还印着品牌商标。
见到这毛巾,赵家兄弟面色极为难看。孙老三一仰头,头灯照亮了顶部。看得十分清晰,在顶部西北角处,有一个径直打通下来的小孔,小孔周边的石头顶部都裂开了,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草!”赵老二一把丢掉了手中的毛巾。
他望着灌顶上的小洞说道:“这他妈是用冲击钻打下来的,原本里头放了炸药,这帮混蛋没有金刚针,他们企图炸开灌顶!这条毛巾是用来堵住小洞降低爆炸声响的!”
“这西周墓被人光顾过了!”
“肯定是南边那伙人干的,咱们费了这么大功夫!”
“这是捡别人生来了!”
赵老二越讲越恼怒,他额头上青筋暴突,瞧上去随时可能动手打人。赵老三也摇头嗟叹,接着他按下对讲机说:
“墓头,下面有新状况了,这墓已经被人盗过了。”
对讲机里沉寂了一分钟,随后王把头冷冰冰地说:“啥时候被盗的?你们进到主墓室了?”
“未曾,我们仍在墓巷里,方才积水漂来一条毛巾,毋庸置疑,定然是近期被盗的,墓头,北边那些人的做事风格您也知晓,他们盗过的墓极少留存有贵重物品的。”
赵墓头斟酌了一会儿道:“老二,这般,你们进主墓室查看,如果主墓室皆无东西了,耳室你们也无需去,径直整理好工具上来。”
“行的墓头,”孙老二搁下了对讲机。
我不吸烟,鼻子还算敏锐,就在这时,我突然嗅到一股香气,浅浅的香气。
“二哥....怎么有一股焚烧的香气?”我满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被我这般一说,赵老二极为夸张地用力朝着前方吸了吸鼻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赵老三,眼中掠过一抹惊异。
“没错,方才我们未留意,这是楠香。”他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庄重。
“二哥三哥咋了?这楠香有啥不妥?”
见他们神情庄重,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这般思量的,往昔富贵之人辞世后皆用的是金丝楠棺材,金丝楠木头上有楠香味不是颇为正常吗?赵家兄弟脸上惬意的神情不见了。
“宇轩,将你的手给我。”
“啊?要我的手做什么?”我满是困惑地伸过手去。
“二哥你做什么!”
我手指疼痛难忍,禁不住大声呼喊。原来他用尖锐的小匕首一下子划破了我手指头。鲜红的血液流出,赵家兄弟一先一后,用我的血在他们手腕上涂抹了一些。
“二哥三哥,你们涂抹我的血做什么?”我吮吸着受伤的手指头埋怨道。
赵老二彼时是这样向我表述的。
“宇轩,投身咱们摸金盗墓这一行,特别担忧遭遇四大邪六小邪。”
“对眼的镇墓兽,浅似花的奇楠香,红漆未坏的黑棺材,灯油未干的长明灯,这称作四大邪,先辈的规矩就是这样,鲜血驱邪。”
他说得玄之又玄,我听了却毫不在意,这莫非是把我当小孩蒙骗吗这是。
我憋屈地小声嘟囔:“那……那你们为啥不割自己手指头,割我指头做啥……”
赵老二抚着我的头,阴恻恻地笑道:“我们的血没用,得用童子血呀,宇轩,你恐怕连姑娘的小手都未曾触碰过吧?”我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来。
随后我蓄意转移话题,强辩问道:“那六小邪是啥?”
赵老三晃了晃头,向我讲道:“云峰你刚入行见识的事不多,你不知晓,这全是老一辈业内人传承下来的说法。”
“流砂墓,天火浇顶,墓主尸首不腐,七窍塞玉,外棺大于内棺,老鼠搭窝(老鼠居于棺内),这是过去旧社会盗墓之人所说的六小邪。”
“三百六十行,哪一伙还没有点独有的技能?咱们从事挖坟的在过往被叫做邪行之派,当下在新社会被看作违法之徒,正八门上九流,邪行之派归在下九流,还有就是与亡故之人有所关联的阴七门。”
赵老三接着说道:“宇轩你如今踏入了这行,这些往后都得弄明白,以防以后有人问询你却不知,坏了咱们北方派的名声,所谓阴七门,一是缝尸巧匠,二是行刑专员,三是赶尸行者,四是吹坟之士,五是扎纸师傅,六是拾骨行家,七是小棺材制作人(专门给早逝小孩制作棺材的),这就是阴七门,宇轩你往后行走天下,得谨记。”
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我当时着实记不住,只感觉他说得很琐碎,什么七门八门的,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