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一个吻。
再睁开眼,张桂源的瞳孔都还有些涣散失焦。他急促的呼吸打破这死一般安静的氛围,唇齿间还残留着森临的香气。
她的吻很甜。
张桂源缓了一会儿,一时间,茫然之余,他甚至觉得莫名其妙。他的手微微动了动,碰撞到金属手铐,牵动手上的伤口,带来刺痛才让他清醒。
张桂源看着她。
张桂源“……为什么不杀我?”
嗓音有些沙哑,像含着口血。说话间都带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森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你?”
她的秘密在这个夜晚浮现出隐约的痕迹。
森临收回目光。她曾无数次用这个姿态,直起腰,收回目光,然后果决的转身,或许凌厉,或许凛冽。总之一定是倨傲的,倨傲到让人觉得她从骨子里就是那个毫无温度也毫无破绽的森队。
但唯独这次,是森临不敢。
森临不敢再看他的神情。
如果他以为这是一种折辱。如果他眼中的哀伤再深一分。如果他恨她。
无论哪一种如果,她都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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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秘密的人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卧室的灯没开,森临只开了床头那盏温暖的台灯。暖黄色的光线淡淡填满这个房间,月光像一层被打薄的轻纱,寒冷地走进这个夜晚,却被暖黄色的灯光冲散。
张桂源坐在床边,身上已经洗过了,穿着黑色的睡衣,是森临叫人准备的。
张桂源不觉得森临会做什么。因为他现在已经全然没有思考的能力,无论森临想怎样折磨他,他都无所谓。反正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没有意义,那就没有意义吧。
森临问他。
森临“为什么想死。”
张桂源“活着很痛苦。”
痛苦把他逼到能生存的极限却还是要持续,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前十几年的成长轨迹被一笔涂抹,留下大片大片无法回顾的空白。张桂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也找不到关于过去只言片语的踪迹,只是乖顺地做一把很好用的刀。
一把刀。不用管他自己的意愿,主人让他切菜,他就切菜,主人让他砍肉,他就砍肉。如果他不太好用,就放到磨刀石上磨一磨,他总会重新变得锋利的。
但他是人。
于是他再一次抬眼,带着某种对于死亡的渴望,寄希望于眼前那个唯一能控制他生命走向的森临。
看着她眼中他所读不懂的情愫反复荡漾,看着她慢慢靠近,看着她的手抚摸上他脸侧的淤青,指腹摩挲过那一处带来隐隐的痛感。
痛感迅速被感知,但暧昧的氛围却如此迟钝地被传导。
张桂源“唔……”
她再一次侧过脸去吻他。亲他就像吻过爱人的伤痕,唇肉贴上去之后就轻轻吮吸着他的舌尖,把他整个人惊得发抖发颤,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剧烈。
他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睡衣服帖地贴在他身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他胸肌的轮廓。
他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傻傻地被她亲,大脑短暂地一片空白,停止了反应的可能性。
这个吻太深刻,她一点一点靠近,把吻加深之后周遭的温度都在上升,张桂源抬手,扶着她的腰,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是听凭本能地迎合她的吻。
张桂源“嗯……”
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颓烂的尾音,随着亲吻带出一点近乎于呢喃的轻哼。
森临不知道张桂源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张桂源也不清楚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沉沦的。
只是知道她的气味好好闻,他好喜欢。
吻在结束时,****************那一刻张桂源微微张着唇,眼神从失焦的迷离变为茫然,似乎是懵了。
森临看着他,两道灼热的目光对上的瞬间,张桂源来不及躲,就听到她的问题在耳边炸响。
森临“舒服吗?”
他来不及思考,不过脑子地点头。
张桂源“舒服。”
等他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为时已晚,因为他早就跳进这个给自己订制的陷阱,一旦跳进去他就再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再也无法如愿得到作为“解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