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夫·格拉蒙躺在床上,把自己的童年故事全部讲给了妹妹听。
“伊娜,你也早点睡。”他刚要关灯,妹妹就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哥哥,外面打雷,我怕。”伊薇特蹭着他的身体。
“好吧。”看着自己可爱的妹妹,伊夫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捏了下伊薇特的小脸蛋,“就这一次。”
“晚安。”他关了灯。
他习惯每天清晨五点半的时候早起,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免得吵醒妹妹。
他看了向窗外。昨夜下的大雨冲刷,把鲜红的榴花打蔫了。地面湿漉漉的一片,没法踢球了。他先做了几组俯卧撑。
“伊薇特呢?”艾薇拉·格拉蒙夫人喊道,她醒来时没看见伊薇特在床上。
“妈妈,您小声一点,伊娜还在我的卧室里睡觉。”伊夫放下手里的书,指了指他的卧室,提醒母亲。
夫人压低了声音问话:“昨天晚上你和她睡在一起?”
“是的。”他回答。
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回了主卧跟先生说:“这可真是的,他们两个怎么都睡在一起了?”
茹尔·格拉蒙先生说:“关系好吧。”
“你是不是忘了他……”夫人揪着他的耳朵,“你看你是什么记性?”
“我当然知道。”先生撇了撇嘴。
“妈妈,我到同学家去复习。”伊夫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提着挎包出门了。周末他经常去康拉德·舒斯特家里。不过学习这事倒不全是,他们主要是聚在一起在打牌。他还叫上了自己的同桌欧文一起去舒斯特在第六区的公寓里玩。
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各回各家。
白昼收走了尾巴,白日的女神吝惜地带走太阳的光辉,让黑夜静悄悄地咬蚀着天空。
夜是漆黑与宁静的,第六区的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法国梧桐已开始静静落叶。
伊夫不喜欢秋夜。秋夜总是让人感受哀伤凄凉。他背着挎包,手里还抓着一本书。
他在路上慢慢走着。
第七区的夜场附近是唯一最热闹的地方。他看向街道的右侧,一家店铺。
只有一个美貌的女人静坐在椅子上。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
伊夫之前见过这个女人一面。
六月的雨天总是格外多。大半个礼拜都阴雨连绵。
下午放学后,他打着一把黑伞,手里还拿着叠化学课要用的资料。他回头和同学告别。街道上很拥挤,站在天台上都能看到街上全都是花花绿绿的雨伞,熙熙攘攘。
对方撑着一把紫阳花伞,和他撞在了一起。伞掉落在地上。她的美丽仿佛白昼闪烁的光芒,粉红的面颊犹如桃花,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肩,眼中仿佛蕴有湛蓝的海水。
伊夫赶快扶起她,给她拾起伞:“很抱歉,小姐。”低头道歉时还忍不住偷偷瞥了她一眼。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然后撑着伞,右手提起和今天一样的白色长裙的裙摆匆匆跑开了。
她的美貌甚至胜过阿芙洛狄忒。他还一度遗憾地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位美人了。
伊夫推开了店铺的门,把挎包和手上的书都堆在一个角落里。
“您好,小姐。”他同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站在一旁。
女人送给了他一个俏皮的微笑,任由他打量着她。洁白的长裙披覆在她的肌肤上。她像是一朵娇俏的莲花。透过一抹轻纱,隐约可见她丰满的胸。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
“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伊丽莎白· 梅默尔,”她很平静地对伊夫说了一句。
“亲爱的梅默尔小姐,”他学着绅士的样子,轻吻了一下梅默尔的右手,“为您的美貌所吸引。很高兴又与您见面了。”
“也很高兴见到您,先生。”
伊夫说她的美貌那是胜于每一位古希腊的女神,他放肆地赞美着。他自己都觉得这只是一种轻浮的有着明确动机的献媚。
梅默尔牵着他的手,将他引诱到了自己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向日葵》的仿画。她好似无意地逗弄着他。他像一只漂亮的白猫,一双碧眼。他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男人,她要给他弹一首《梦中的婚礼》。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坐在床边上,成为了她唯一的听众,也是最虔诚的听众。
旧钢琴的乐声逐渐微弱,最后画上了一个浅浅的休止符。她拖着长裙,坐到了伊夫的身边。她是一个多么娇小,多么可爱的一个女人。玫瑰就是玫瑰,莲花就是莲花,可她都是。她既是像莲花一样的贞女,也是像玫瑰一样浪漫的女郎。
她甜蜜地微笑着,握着他的左手。舞曲是教堂的颂歌,神圣的婚礼之后是新人的圆房。
他的献媚是纯粹的,动机是爱。爱情是奇妙的,这种魔药偶尔会让人中毒迷失神智。爱总是会突然的降临,就像是一桩没有事先预谋的谋杀案。
他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鼓起勇气决定和她接吻。唇齿相接是芳香的。她在他的怀里撒娇,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裸露出了半身。
这是初尝禁果的时候,这是他们两个人的高歌。他抚摸过她的柔顺的金发,对她做出了同样的回应。
他的力气很大,紧紧地抱着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舍不得把她放开。这对年轻的男女的欢笑声与喘息声。
“我可以叫你丽兹吗?”
丽兹是伊丽莎白的昵称。
他醉了,沉醉在她迷人的笑容中。她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陪着他入睡。他还没有成年,他可真是昏了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的衣带是零散的。
“梅默尔,快过来!”不知道是谁这么一声呼喊。
她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裙,走出房间,坐回到那张椅子上。伊夫只看见她最后还留给了自己一个微笑,还有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一张字条:我也爱你,先生。我爱你。
他拿起这张字条对折,放进衣兜里。
伊夫离开了她,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样子。他与一个女人寻欢做爱一夜未归。
他敢肯定自己爱那个女人。
即使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学生,他还是早早地学会了抽烟。他熟练地出打火机点燃了根香烟,含在嘴里猛吸了一口。他在想那个叫伊丽莎白· 梅默尔的女人。
学生与妓女的恋爱是不被允许的。
“我管它的!”他往回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