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的额头

周星驰扒着饭，李建仁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可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回了加拿大的民宿。

那晚她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说民宿的窗帘透光，总觉得外面有动静。他没说什么，只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房间门口，说“我在这儿，你睡”。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推开门看，见她蜷在被子里，呼吸匀匀的，睫毛在床头灯底下投出浅浅的影。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一点，落在她鼻尖上，嫩得像刚剥壳的荔枝。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蹲在床边。

她睡得真安静，平时总爱笑着怼他“幼稚”，此刻嘴角却微微弯着，许是做了好梦。他盯着她的脸看，越看越觉得心头发软，不自觉就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原来她的眉毛这么细，原来她耳垂上有颗小小的痣。

他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她脸颊时，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手心却烫得很，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没忍住，俯下身，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

很轻，像一片枫叶落在地上。

她没醒，只是睫毛颤了颤。他赶紧直起身，退到门口，心脏“咚咚”跳得像要撞开胸膛。那晚他在椅子上坐了半宿，没敢再靠近，可闭上眼，全是她睡着时的样子，软乎乎的，甜得让人心慌。

“喂，发什么呆？”李建仁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饭都凉了。”

周星驰猛地回神，脸又热了，赶紧扒了口饭，含糊道：“没什么……想片场的事呢。”

可心里却清楚，刚才那瞬间的柔软，比茶餐厅的冻柠茶还让人记挂。

周星驰收工走出片场时，天边刚擦黑。他拐进街角那家老字号茶餐厅，熟门熟路买了两笼蟹包，又特意让老板多煎了份她爱吃的芝麻煎包——上次带她来吃，她咬着煎包说皮脆馅鲜，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手里拎着热乎的食盒，他脚步都轻快些。走到宋南希住的那栋旧楼，摸出裤袋里的备用钥匙——是前阵子她塞给他的，说“你总半夜来送吃的，不用总在楼下等”，当时他捏着钥匙愣了半天，手心都沁出汗。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开了门。屋里静悄悄的，他把食盒往餐桌上一放，扬声喊：“南希？我回来了。给你带了煎包，刚出炉的，快来尝尝。”

喊了两声没动静。他探头往厨房看，灶台冷着；又扫了眼客厅，沙发上搭着件她白天穿的薄衫，人却不在。

“睡过头了？”他笑着往卧室走，心里还嘀咕“准是写剧本熬太晚”。卧室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屋里黑漆一片，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南希？”他伸手按亮床头灯，暖黄的光洒开时，心猛地一沉——她躺在床上，侧着身蜷着，脸色白得像张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凑近她耳朵，声音放得极轻：“起床了，小懒猪。南希？希希？”

没反应。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心翼翼把她翻过来面向自己，指尖刚碰到她的额头，就烫得缩了下——烧得厉害。

“南希！宋南希！”他急了，声音都发颤，又推了推她，“醒醒，你怎么了？”

她睫毛颤都没颤一下，呼吸也弱得很。周星驰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把她打横抱起来——她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往他怀里缩了缩，额头抵着他的颈窝，烫得他心尖发疼。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他咬着牙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护着她的腿，大步往外冲。食盒还在餐桌上冒着热气，芝麻煎包的香味混着屋里的药味，可他顾不上了，只抱着怀里滚烫的人，在夜色里拼命往街口跑，嘴里不停念着她的名字：“南希，撑住，马上就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