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窗户时，宋南希轻手轻脚从卧室出来，手里捏着嘉荔的小被子——小丫头刚被哄睡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细的影，呼吸匀得像春日的风。她走到客厅，见周星驰歪在沙发上看剧本，怀里还蜷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嘉敏。
“总算睡了？”宋南希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声笑。
周星驰抬眼，指尖轻轻拍着怀里女儿的背，声音压得低：“闹了一下午，刚把剧本当绘本给她讲了段‘算死草’的戏，听着听着就趴我怀里不动了。”他低头看了眼，嘉敏的小脑袋埋在他胸口，小手还攥着他衬衫的纽扣，嘴角沾了点下午吃的饼干渣，睡得沉乎乎的。
宋南希伸手替嘉敏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碰着她温热的小脸：“下午你不在时，她就扒着门口等，你回来又拉着你玩积木、骑木马，精力好得像小马达。”
“知道她想我。”周星驰笑了笑，把剧本轻轻放在茶几上，小心调整了姿势，让嘉敏躺得更舒服些，“刚玩躲猫猫，我藏在窗帘后，她找了半天没找着，眼圈都红了，抱着我腿说‘爸爸别躲’——这小丫头，黏人得很。”
他说话时，怀里的嘉敏忽然哼唧了两声，小身子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像是在梦里找舒服的姿势。周星驰立刻停了话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贴着她软软的后背，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
宋南希端来杯温水放在他手边：“你也歇会儿吧，看剧本看了一下午，又被她闹了半天。”
“不累。”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嘉敏熟睡的小脸上，眼里软得像化了的糖，“她躺在这儿，比靠在椅背上歇着还舒服。你看她这小模样，睡着倒乖，醒着时能把屋顶掀了。”
宋南希挨着沙发坐下，看着父女俩相依的样子，忽然觉得客厅里的灯光都变得柔缓了。窗外的夜渐渐深了，只有冰箱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和怀里孩子浅浅的呼吸声。周星驰没再看剧本，就那么歪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指尖偶尔轻轻拂过她的小耳朵，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在片场那个较真的导演。
“以前总觉得，拍戏是最让我踏实的事。”他忽然轻声说，“现在才知道，她在我怀里睡着，比拍完一场满意的戏，心里更静。”
宋南希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他放在沙发上的手。他的手很暖，带着常年握剧本、拍道具的薄茧，此刻却因为抱着孩子，透着格外柔软的温度。
夜色慢慢浓了，嘉敏在他怀里睡得更沉，连小拳头都松开了。周星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抱着，生怕惊动了怀里的小宝贝，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家三口的呼吸，在暖黄的灯光下，融成了最安稳的模样。
暮色彻底落下来时，张妈端着最后一碗蒸蛋羹上桌，热气混着饭菜香漫了满屋子。宝宝椅早就并排摆在餐桌旁，嘉荔穿着粉白围兜坐左边，嘉敏扒着右边的椅栏晃小腿，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星驰手里的勺子。
“来，荔荔先吃口南瓜泥。”宋南希舀了勺软乎乎的泥递到嘉荔嘴边，小丫头乖乖张嘴，小口抿着，嘴角沾了点黄也不闹，只是眨着和周星驰很像的眼睛，安静地看妈妈舀下一勺。
周星驰刚把勺子凑到嘉敏嘴边，小丫头脑袋一偏，小手抓住他的手腕晃：“爸爸讲故事！讲猪八戒！”
“先吃饭，吃完再讲。”他把勺子又往前递了递，“你看妹妹都在好好吃。”
嘉敏瞥了眼旁边的嘉荔，见妹妹正小口嚼着胡萝卜，更不乐意了，蹬着小脚喊：“不！现在讲！猪八戒吃西瓜！”
宋南希笑着拍了拍嘉敏的小手：“敏敏乖，爸爸讲故事时，你得乖乖张嘴哦。”
周星驰无奈地笑了，舀起一小口鸡肉泥悬在她嘴边：“那听好了——从前有个猪八戒，跟着师父师兄赶路，天热得很，他走不动了，就偷偷溜到瓜田……”
他边讲边把勺子往嘉敏嘴边送，小丫头听得入神，乖乖张嘴咽下，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呢？他偷西瓜吃了吗？”
“吃了，还吃得满脸都是。”周星驰又舀了勺青菜碎，“他抱着个大西瓜，咔嚓咔嚓啃，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结果被孙悟空看见了，变成小虫子……”
话没说完，嘉敏忽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着宝宝椅扶手：“猪八戒笨！”
“是挺笨的，”周星驰趁机又喂了口饭，“所以敏敏要好好吃饭，才不跟他一样笨呀。”
旁边的嘉荔早就吃完了小半碗蒸蛋，正用小勺子轻轻敲着碗边，眼睛安安静静地落在周星驰脸上，像是也在听故事。宋南希给她擦了擦嘴角，小声笑：“你看荔荔，也听得入神呢。”
周星驰低头对嘉荔眨了眨眼：“等妹妹再长大点，爸爸也给你讲孙悟空打妖怪。”
嘉荔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小脑袋，又乖乖张开嘴，接住宋南希递来的米粉糊。
餐桌旁热热闹闹的，嘉敏听故事时倒也肯乖乖张嘴，只是吃到一半，又突然指着自己的碗喊：“爸爸，我要学猪八戒，用手抓！”
“不行，要用勺子。”周星驰赶紧按住她要伸去抓饭的手，继续往下讲，“猪八戒用手抓西瓜，结果被师父说了，你也想被妈妈说吗？”
嘉敏撅了撅嘴，还是收回了手，只是眼睛依旧盯着他，催着讲猪八戒怎么被孙悟空捉弄。宋南希喂完嘉荔最后一口辅食，看着父女俩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入神，又看旁边安安静静玩勺子的小女儿，忽然觉得这满桌饭菜的香，混着故事声和孩子的软语，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心里踏实。
“好了，故事先讲到这儿，”周星驰见嘉敏碗里的饭快吃完了，刮了刮碗底，“猪八戒要跟师父赶路了，我们敏敏也要把最后一口饭吃完。”
嘉敏这才恋恋不舍地张嘴，咽下最后一口，拍着小肚子喊：“我吃完啦！爸爸继续讲！”
周星驰笑着把她从宝宝椅里抱出来，在她软乎乎的脸上亲了口：“走，爸爸带你去看猪八戒的画片，让妈妈歇会儿。”
宋南希看着他们父女俩往客厅跑，又低头收拾着嘉荔的小碗，小丫头正仰着小脸看她，嘴角还沾着点米粉，像只安静的小猫咪。窗外的夜色浓了，屋里的灯暖黄，张妈收拾碗筷的声响轻轻传来，这寻常的晚饭时光，就这么被故事声和孩子的笑声泡得软乎乎的。
凌宝儿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手里还攥着块给嘉荔擦嘴的软布，目光落在小孙女安静的小脸上，轻轻叹了口气。嘉荔刚吃完辅食，正用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碗边，眼睛垂着看碗里的残渣，连哥哥姐姐在客厅跑闹都没抬眼，乖巧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你看这荔荔，”她转头对宋南希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疼惜，“一整天也听不到她哼几声，比星仔小时候还安静。那时候星仔也这样，半天不说一句话，就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我跟他爸还偷偷琢磨，这孩子是不是太孤僻，甚至胡思乱想过……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宋南希正给嘉荔解围兜，闻言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背，嘉荔抬起头，眨了眨和周星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又轻轻靠回宝宝椅背上。“妈，您别多想，”她声音温温的，“医生说每个孩子发育节奏不一样，敏敏是性子跳脱，啥都爱嚷嚷，荔荔就是文静，心里有数着呢。您看她刚才听星仔讲故事，眼睛都没挪开过，听得可认真了。”
这时周星驰抱着嘉敏从客厅过来，刚讲完猪八戒背媳妇，嘉敏还趴在他肩头笑，听见凌宝儿的话，低头捏了捏嘉荔的小脸蛋：“随我不好吗？我小时候不爱说话，不也没耽误琢磨剧本嘛。”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再说荔荔会叫人了呀，那天我收工回来，她还脆生生喊了声‘爸’，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三岁才肯跟人打招呼呢。”
凌宝儿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胳膊：“就你会宽我心。”但眼里的担忧明显松了些，又看向嘉荔，小丫头正伸出小胖手，想去够周星驰怀里嘉敏手里的拨浪鼓，虽然没说话，眼里却亮了点。
“您看，”宋南希顺势把拨浪鼓递到嘉荔手里，“她不是不爱动，是慢热。等再大点，姐妹俩一起玩熟了，说不定话就多了。就算一直这么文静也挺好，安安静静的，省心。”
凌宝儿看着小孙女把拨浪鼓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摸着鼓面，嘴角抿出个浅浅的小弧度，心里那点嘀咕彻底散了。是啊，孩子嘛，哪能都一个模样？一个闹得像小太阳，一个静得像月牙儿，凑在一块儿，才是家里最暖的样子。她笑着起身：“我去给孩子们洗点水果，文静好，文静的姑娘贴心。”
周星驰抱着嘉敏在旁边坐下，看着嘉荔低头玩拨浪鼓的样子，悄悄跟宋南希说：“其实我觉得她这样挺好，跟我小时候一样，心里装着自己的小世界。”宋南希靠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两人都笑了——管她话多话少，只要这小丫头眼里有光，心里踏实，就够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客厅地毯上，宋南希帮婆婆凌宝儿拎着包走到门口，回头叮嘱：“星仔，敏敏要是闹着要吃糖，记得别给多了，荔荔的蜡笔在茶几抽屉里，别让她放嘴里。”
周星驰正蹲在地上给嘉荔铺画纸，头也不抬地应：“知道了，你们逛得开心点，晚归也没事，我能搞定。”
门“咔嗒”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了些，只剩金毛娜娜尾巴扫过地板的“沙沙”声。嘉敏早拽着柯基球球的耳朵在沙发旁疯跑，小球球短腿倒腾得飞快，时不时“汪汪”叫两声，惹得嘉敏咯咯笑。
周星驰把蜡笔推到嘉荔面前，拿起支红色的：“荔荔，我们画个太阳好不好？圆圆的，像你早上吃的煎蛋。”
嘉荔趴在小桌子上，指尖捏着支黄色蜡笔，只是低头看着画纸，没说话，也没动。她向来这样，给他递玩具时不吭声，要抱抱时也只是往他腿边蹭，像株安静的小植物。
周星驰也不急，自己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又添上几笔射线：“你看，这样就亮堂堂的，像今天的太阳。”他把红色蜡笔塞到她手里，“荔荔试试？”
嘉荔的小手攥着蜡笔，犹豫了会儿，慢慢往画纸上戳了戳，留下个小小的黄点点。
“真棒！”周星驰眼睛一亮，声音放得更柔，“再画个圈圈，把点点围起来——对，就像这样。”他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帮她画了半圈。
嘉荔忽然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小嘴巴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羽毛：“爸……爸画。”
周星驰愣了下，随即心里软得发颤。这是嘉荔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不是含糊的“爸”，是带着意思的短句。他赶紧点头：“好，爸爸画，荔荔看着。”
他又画了朵小花，刚要画叶子，嘉荔忽然伸手点了点画纸角落：“要……绿。”
“要绿色吗？”他拿起绿色蜡笔，“是要画小草吗？”
嘉荔轻轻“嗯”了声，小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挨着他的胳膊。
旁边的嘉敏早忘了跟狗狗打闹，踮着脚凑过来看：“爸爸！我也要画！我要画猪八戒！”她伸手去抢蜡笔，差点撞翻小桌子。
周星驰赶紧按住她：“敏敏乖，等爸爸教完妹妹，再给你画猪八戒吃西瓜，好不好？”他怕吵到嘉荔，特意放轻了声音。
嘉敏撇撇嘴，却没再闹，蹲在旁边看他们画画。娜娜和球球也凑过来，趴在桌下，尾巴轻轻扫着地面。
嘉荔握着黄色蜡笔，在小花旁边又画了个小点点，抬头看他：“妹妹……”
周星驰反应过来，她是说画里的小花是妹妹。他笑着点头：“对，这是荔荔的小花，那爸爸再画朵大的，是姐姐，好不好？”
嘉荔抿着嘴笑了笑，没说话，却主动把绿色蜡笔递给他：“草。”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父女俩的画纸上，红色的太阳，黄色的花，绿色的草，歪歪扭扭却暖乎乎的。嘉荔时不时小声说“要红”“画圆”，声音虽轻，却像颗颗小石子，落在周星驰心里，漾开圈圈软糖似的甜。
他忽然想起凌宝儿总念叨荔荔话少，可此刻看她凑在自己身边，眼睛亮闪闪地说“爸爸画”，才发现这小丫头不是不爱说话，只是要等个愿意慢慢陪她的人，等她愿意把心里的小世界，轻轻说出来。
门外传来钥匙声时，嘉荔正指着画纸上的小狗图案，对他说：“像……娜娜。”
宋南希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幕——周星驰握着嘉荔的手画画，小丫头仰着头跟他说话，嘉敏趴在旁边看，两只狗蹲在桌下，满屋子都是暖黄的光。她愣了下，随即笑着走过去：“我们荔荔在跟爸爸说话呀？”
嘉荔回头看她，小手指着画纸：“妈妈……看。”
周星驰抬头对她笑，眼里的温柔快溢出来：“我们荔荔，会跟爸爸聊天了。”过了几天午后，客厅里静悄悄的，南希去超市买东西，嘉荔正趴在地毯上搭积木，小眉头皱着，专注得连头发丝垂到脸上都没顾上拨。周星驰坐在沙发上翻了会儿剧本，余光瞥见嘉敏在旁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戳戳妹妹的积木塔，一会儿又跑去扒拉窗台的盆栽，活像只停不下来的小麻雀。
他突然起了玩心，把剧本往沙发上一扔，朝嘉敏招招手：“嘉敏，过来。”
嘉敏“噔噔噔”跑过来，仰着小脸问：“爸爸，干嘛呀？”
周星驰弯腰，握住她软乎乎的小手，把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又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地毯上：“来，把你的小脚丫，踩到爸爸脚上来。”
嘉敏眼睛一亮，立刻把穿着小熊袜子的脚往他鞋上放——他今天穿了双软底布鞋，她的小脚丫刚够踩到鞋头，站稳了还晃了晃，咯咯笑：“爸爸，这样要干嘛呀？”
“带你跳舞。”周星驰憋着笑，握住她的手轻轻往起提了提，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跟着自己哼的不成调的曲子，慢慢往前挪脚。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等她的小脚丫稳稳踩在自己鞋上，才敢动下一只脚，像拖着个小风筝似的。
嘉敏觉得新鲜极了，小身子跟着晃，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跟着哼，时不时低头看自己踩在爸爸鞋上的脚，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爸爸，再快一点！像小火车一样！”
“慢点儿慢点儿，别摔了。”周星驰嘴上说着，还是稍微加快了点节奏，客厅里顿时响起他的布鞋蹭过地毯的“沙沙”声，混着嘉敏的笑声。
那边搭积木的嘉荔被惊动了，抬起头看了会儿，小手指了指他们，小声说：“爸爸，姐姐，我也要。”
周星驰看她眼巴巴的样子，笑着朝她招手：“来，嘉荔也来。”他腾出一只手，让嘉荔也把脚踩在自己另一只鞋上——这下更热闹了，他一只鞋上站着一个小丫头，左边嘉敏晃得欢，右边嘉荔扶着他的胳膊，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却也忍不住抿着嘴笑。
正晃着，南希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购物袋，一进门就愣了：“你们这是干嘛呢？”
嘉敏立刻喊：“妈妈！爸爸带我们跳脚脚舞！”
周星驰也笑，扶着俩丫头慢慢停下，额角都有点冒汗：“闲得慌，逗她们玩玩。你看嘉荔，平时不爱动，这会儿也乐了。”
嘉荔听到爸爸说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说：“好玩。”
南希放下购物袋走过来，帮他把俩丫头抱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也就你能想出这主意，小心待会儿脚酸。”
周星驰揉了揉脚，看着嘉敏又跑去拉妹妹，说要教她“跳脚脚舞”，嘉荔被她拉着，小步子迈得歪歪扭扭，却没挣开。他靠在沙发上笑，觉得这比看剧本有意思多了——这俩小丫头，才是家里最解闷的“宝贝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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