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牙的故事

车子刚停稳在楼下，嘉敏就趴在二楼阳台往下望，看见他们下车，立刻噔噔噔跑下来开门，身后还跟着踮着脚尖的嘉荔，手里攥着个画满太阳的小卡片。

“爸爸！妈妈！弟弟回来啦！”嘉敏扑到门边，先探头看周星驰怀里的嘉豪，见他睡得安稳，小声问，“弟弟好点没？”

南希摸了摸她的头：“好多了，刚睡着。”说着轻手轻脚换鞋，周星驰抱着嘉豪往房间走，嘉荔赶紧把手里的卡片递过来，声音细声细气：“给弟弟的，我画了小太阳，说让他快点好。”

卡片上的太阳歪歪扭扭，旁边还画了个举着针管的小人，被个戴帽子的小孩打跑了——不用问，是她自己编的“勇敢故事”。周星驰忍笑接过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把嘉豪放进小床时，小家伙迷迷糊糊哼了声，小手在被子上抓了抓，嘉敏赶紧凑过去，把他常抱的小熊玩偶塞进他怀里，他立刻攥住，又沉沉睡了。

“你们在家乖不乖？”南希端了杯温水过来，看嘉敏和嘉荔都睁着大眼睛看弟弟，放柔了声音。

“乖！”嘉敏拍胸脯，“我给妹妹讲了三个故事，她都没闹着找你们。”嘉荔在旁边点头，指了指客厅：“姐姐还煮了粥，说弟弟回来要吃。”

周星驰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小餐桌上摆着个小砂锅，盖子没盖严，飘出淡淡的米香。他掀开一看，是碗熬得稠稠的小米粥，旁边还放着个磕碎了边的小碗，显然是嘉敏试着盛粥时弄的。

“你煮的？”他回头看嘉敏，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妈妈平时教过我，我看着火煮的，没糊！”

南希走过来尝了口，粥煮得软乎乎的，就是糖放多了点，她笑着揉嘉敏的头发：“真棒，比爸爸第一次煮的强多了——他上次把粥煮成了饭疙瘩。”

周星驰不服气：“那是锅的问题！”话没说完，就见嘉荔拉着南希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妈妈，弟弟是不是也像故事里那样，被小太阳救好了？”

“是呀，”南希蹲下来，“也因为我们嘉豪勇敢，还因为姐姐妹妹在家等着他，他就有劲儿好起来啦。”

嘉敏立刻挺起胸，拉着嘉荔往厨房走：“那我们再去切点火龙果，等弟弟醒了吃！”两个小姑娘手拉手跑了，客厅里只剩粥香和窗外的鸟叫，周星驰靠在门框上看南希把粥倒进小锅里温着，忽然笑了：“刚才嘉荔画的卡片，把打针的人画成大坏蛋，倒跟我小时候想的一样。”

南希回头看他：“你小时候也怕打针？”

“怕得很，”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躲在医院花坛后面，被妈妈揪出来时还哭，“后来有了她们几个，才知道当爸妈的，看孩子哭比自己挨针还疼。”

正说着，房间里传来嘉豪的声音，带着刚醒的鼻音：“爸爸……粥……”

周星驰立刻转身跑过去，只见嘉豪坐起来，小手举着那张太阳卡片，眼睛亮晶晶的：“姐姐画的……我也要吃粥。”

嘉敏和嘉荔听见声音，端着水果盘冲进来，围在床边叽叽喳喳：“弟弟你醒啦！吃火龙果！”“我给你讲新故事！”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几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上，南希端着温好的粥走进来，看周星驰正笨拙地给嘉豪擦嘴角的口水，忍不住笑出声——这乱糟糟又暖烘烘的样子，比任何故事都让人心里踏实。

过了一个月，家里忽然热闹起来——嘉敏的小虎牙松了，整天抿着嘴用舌尖顶，说话都漏风；嘉豪更绝，南希给他刷牙时，手指一摸就摸到两颗小黑点，翻来覆去看，竟是两颗刚冒头的蛀牙。

这天早饭，嘉敏举着半块面包不敢咬，小脸皱成一团：“爸爸，牙又晃了，好像要掉了。”周星驰凑过去看，那颗尖尖的小虎牙果然歪歪扭扭，他故意伸手要碰，嘉敏“嗷”一声躲开：“别碰！会疼！”

“掉牙是长大啦。”南希端着粥过来，把嘉豪拉到身边，“你弟弟才该愁——来，张嘴让爸爸看看你的‘小黑牙’。”

嘉豪磨磨蹭蹭弟弟嘴，两颗新长的门牙上各有个黑点点，像沾了墨。周星驰凑过去瞅，忍不住笑：“你这牙怎么回事？跟被老鼠啃过似的。”嘉豪立刻瘪起嘴，小手扒着南希的胳膊：“不是老鼠！是……是上次偷吃巧克力没刷牙。”

“还知道说。”南希点了点他的额头，“以后睡前必须刷牙，不然小黑点会变大，把牙蛀空了，连棒棒糖都不能吃。”嘉豪一听急了，使劲点头：“我刷！我每天刷两次！”

正说着，嘉敏忽然“呀”一声，捂着嘴跑去找镜子，回来时举着颗小小的牙，眼睛亮晶晶：“掉了！我的牙掉了！”她把牙小心翼翼放在手心，像捧着宝贝，“妈妈说掉了下牙要扔屋顶，这样新牙才会长得直。”

周星驰赶紧站起来：“爸爸帮你扔！”抱着嘉敏就往阳台跑，嘉豪也跟在后头踮脚看，只见周星驰假装使劲一抛，其实把牙偷偷塞回嘉敏口袋——怕真扔屋顶找不着，小姑娘还得哭。嘉敏却信以为真，拍着手笑：“新牙快长出来！要比以前更尖！”

到了晚上刷牙，嘉豪格外积极，拿着小牙刷在嘴里左刷右刷，还非要南希检查：“妈妈你看，刷干净没？小黑点走了吗？”南希假装仔细看，点头：“嗯，刷掉一点了，明天再努力，就能把坏细菌都赶走。”

嘉敏也凑过来，举着自己的牙刷：“我也要刷！新牙长出来要白白的！”两个孩子挤在水池边，一个踮脚够水龙头，一个举着牙刷乱晃，泡沫沾得下巴都是。

周星驰靠在门口看，南希递给他块毛巾：“等下给他们擦脸。”他接过来，忽然笑：“你说嘉敏新牙长出来，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笑起来露出小虎牙，跟只小狐狸似的？”

“说不定更可爱。”南希看着嘉豪正对着镜子龇牙，忍不住笑，“至于某些小蛀牙虫，要是再偷吃糖不刷牙，下次就让医生叔叔来‘抓虫’。”

嘉豪立刻把牙刷举得高高的：“我不偷吃！我刷！”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个满是泡沫的小脸上，还有那颗被嘉敏小心放在枕头下的小虎牙——原来孩子长大的痕迹，有时是一颗松动的牙，有时是两颗需要好好爱护的小黑点，都藏在这些吵吵闹闹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