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
这一天晚上,赵牧接到了一份密函,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去和妻子好好睡一觉,而是去了东院,他要去见沈诺,将那封信中的话告诉她。
幸好赵牧现在就在知州府里,二人之间有话好说。
沈诺穿好衣服,跟着赵牧进了书房,赵牧将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道:“前两天,京中传来紧急消息,皇帝再次病倒,据说病情很重。”
“最近京中气温转凉,皇帝染上了风寒。”
沈诺脸色一沉,她没想到皇帝会再次病重,晋王还在江陵,她必须想办法将晋王送到京城,否则,一旦发生叛乱,吕家掌控了京城,对晋王来说,将会极为不利。
“赵牧,我这就去江陵一趟,这件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一下,我想晋王应该会在定国公府的帮助下,回到京城的。”
赵牧也是点了点头,他曾经是禁军统领,所以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而且这些年来,吕家也没有做过任何的事情,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是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这是主动出击,沈诺不敢怠慢,立刻进了屋子。
屋内,连曼儿刚刚睡着,就被沈诺叫醒了,他要回江陵,把京中的消息告诉她,就连曼儿也睡不着了,之前她确实替沈诺冶打理过平江府,可是现在沈诺走了,她还得继续扮演沈诺的角色,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担心平江府出大事。
她不懂办案,这也是她的弱项,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得出来的,但见沈诺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只得点了点头,道:“你把陈意、毕浩一起带走,莫金就留在这里,你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危,沈奕现在还在外面,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沈诺答应后,他便起床换衣服了,曼儿看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衍儿,叹息一声,平时小衍儿见不到沈诺就会哭闹,沈诺也没出过远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儿子在一起,小家伙也很喜欢他。
沈诺穿戴整齐后,情不自禁的弯下腰在宝宝的脑门上亲了亲,这样大的动静,小家伙竟然还没有醒来,可见她是在和小思源玩耍时,有多高兴。
就连曼儿也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去送沈诺,却被沈诺牵着走出了屋子,陈意早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恋恋不舍的分别。
连曼儿是被小衍的哭声吵醒的,平日里,沈诺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修炼,她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可今天却不见沈诺的身影,她有些担心。
连曼儿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就困了,现在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她还要为自己的衙门做准备。
赵牧早起了起来,正在操场上练习,莫情见连蔓儿带着自己的儿子,很是好奇,最后只能和沈诺说了一声,不过赵牧不肯说,她也就不说了。
莫情当然会帮忙照顾两个小孩,这也是她们两人在一起的好处,可以互相照顾。
连曼儿也要以沈诺的身份,代替平江府的政事,她并不着急,可是想到沈诺告诉她,皇帝病重,一旦消息走漏,吕家与太子必然会出手,他们曾经立下过誓言,要追随晋王,所以这一次,他必须要亲自出马,将晋王说服入京。
不过想到青山铸兵场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就不是滋味,难不成是皇帝在背后搞鬼?但青山铸器场被毁,皇帝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
莫金早在等着她,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去了衙门,元启照例放下手中的公文,等了会儿,连曼儿都没有喊他,这才离开。
就是曼儿,也顾不上仔细看了,起身想起来,沈诺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青山铸造厂里的宝物和那个陷阱,现在进展如何了?
连曼儿和莫金快马加鞭,赶往吴江县境,这一走就是两天,连曼儿让元启处理这里的事情,自己则要到乡下去一次。
元启早就听说过,沈先生是所有官员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从冶水开始,沈先生就从来不会卷袖子,这让他很是欣赏,所以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连曼儿来到工坊,工坊里的生意还算不错,大部分都是卖给岭南的丝绸,在别人眼里,这就跟县城里给病人看病的铺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铺子都是请人做的,而不是用来给病人看病的。
李家的管家一向是个管家,和工坊的掌柜关系还算融洽,每一次大船经过,他们都会将货物装上去,所以对于货物的品质,还是很有信心的。
连蔓儿假意听取了几个管家的汇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让几个管家都出去了,自己则带着莫金往地下走。
刚走进密道,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一个管家看到了她,连忙迎了上去,“大人。”
连蔓儿应了一声,随着管家在三楼转了一圈,又到了宝库,那几间库房都是些新式兵器,连曼儿心中一动,是不是要组建一支精锐队伍,送给李易?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京城之中,他们的枪械会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连曼儿让掌柜的带着一群人去找兵器,她和莫金在吴江县的时候,就给巴蜀的死亡山谷发了一条消息,让自己的手下带一些高手过去。
连蔓儿一回沈府,便见到了红裳,只是如今的她已经褪去了红色,而是一袭黑色劲装,成为了沈府内的一名隐卫,若是没有陈意的命令,她根本无法出得了门,更何况还有不少人对她虎视眈眈。
这几个月来,她表现的很好,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隐卫一样,每天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寸步不离。
“怎么了,红衣?”
连蔓儿说话的口气,都和沈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真正身份会被她发现。
可就在这时,那红衣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突然单膝跪地,道:“小姐,我要留在您的身边,当您的隐卫。”
连蔓儿也不希望她在自己面前,那样束手束脚。
然而,不等她反对,那名女子又继续说道:“在下知晓,大将军的妻子精通医理,在下甘愿服下此毒,受知州夫人所控,以示忠诚。”
不错,刚到平江府没几天,便对平江府了如指掌,不过蔓儿听了她的话后,却突然有了主意,觉得这样做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与其让她留在沈府,还不如留在自己的身边,时刻监视着她。
莫情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反正都被她制住了,也不难,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递给莫情,连曼儿也不知道,只是说可以控物。
连曼儿狐疑,她可是清楚莫情一向只会治病,极少配毒,而且她心地又好,为何会说有药就给?那么这毒到底是真是假?这让她很是不解。
连蔓儿将丹药递给了红衣,见她吃下丹药,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了连蔓儿的身后,准备跟着她一起走。
她被毁容了,现在正在莫金的照料下,一身青色劲装,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似人畜无害,可莫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连曼儿也跟着一起回了衙门。
元启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子带着一个女子,不过这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也不好多问,不过他也提醒了连蔓儿一句,巩方和伍致之间的矛盾很深,据说暗地里还发生了好几起冲突,现在但凡有下属的地方,都有龚方,这两个人的关系,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连蔓儿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招,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但是却没有浪费她的时间,反而让龚方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没有让当地的官府盯上她。
连曼儿只是想趁着沈诺不在的时候,把平江的里里外外都处理好,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除非有人拆穿她就是沈诺,可很明显,她的伪装和行事风格骗过了所有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元启的话,她也听到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平江府如今繁华,短时间内也不会出太大的事情,沈诺应该能撑过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连曼儿刚走出衙门,就遇到了刘无好,刘无好见到她,也是一怔,随即露出惊讶之色,今天刘无好约沈诺出去,就是为了鼓舞士气。
随着明年春天的朝会,许多学子都在为进京做着准备,特别是在展风的介绍下,对于沈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都知道展东风的来历,以前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靠着抄写的书籍考上了进士,可没想到,跟着沈诺才过了几年,就中了解元生,就连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虽然家底丰厚,但也不可能像展东风这般好运。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沈知州的老师,这位老师能够让古池先生刮目相看,不但管理好了平江府,还实现了自己的野心,让冶水郡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
凭借着这样的政绩,沈知州大可不需要再做第二次,但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为平江府子民谋福利。
平江府建的最大的一个谷仓,现在已经快装满了,那是因为他在那里搞的鬼。
连曼儿是真的不愿意去,她肚子里又没墨,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把沈诺十年苦读的诗词都背下来,所以她更愿意经商。
刘无好逼着她去,她要是不去的话,岂不是要让这些学生失望了?
马车继续往府中,她并没有说自己要上山作诗,而是希望莫金能把展东风给请过来,免得他写出一首诗来。
来到学院门前,连蔓儿下车一看,只见一处绿油油的田地里,的确是学校门前的田地都被开垦出来了,看来这一届的学校应该又要招生了。
“你就是知州的妻子?”刘无好没跑出多远,就忍不住凑到了连蔓儿的面前,低声问。
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她一直很小心,而且她和沈诺那么熟,沈诺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刘无好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无好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也就随便问一句,如果换成沈诺,哪有你这样吃惊的。”
可刘无好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忍俊不禁。
刘无好又道:“自从知州夫人去办公事之后,我就一直有点多疑,自从沈诺回来之后,我隔三差五的就跟沈诺套近乎,他一开始也是认了,但他办案的样子,连我都吓了一跳,以为他在撒谎,我一问,他就说我一直记得他老婆,现在我可以肯定,一定就是那个沈诺。”
连蔓儿从来没有想过,刘无好竟然骗了自己好几次,本来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现在知道自己是连曼儿,顿时高兴坏了,还对自己说:“等会我们就在这里吧,今天就不写诗词了。”
连蔓儿顿时放下心来。
两人进了屋,只留下莫金与红衣二人。
进了书院,便看到古池先生站在那里,而在他面前,则是十多名学子,这些学子都穿着书院发放的文士袍,衣衫整齐,月牙白,发型整齐,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有着一种天然的美感。
蔓儿想,这个年代,读书人不但要有知识,还要注重容貌,据说皇帝选进士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点探花则是靠实力和长相。
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无一不是俊郎如玉,然而到了中年,他们的脸都被权力和财富侵蚀了,不再是一个帅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但大部分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也就昝泊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能把自己养得又肥又大。
连蔓儿看着那些考生,都是赏心悦目的,只要有点天赋,就能混个好官。
古池先生正在给考生们讲解着殿试的事情,虽然,他对殿试的题目并不熟悉,可是,他毕竟是从京师回来的人,对于殿试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是她和成阳大人第二次见面,这位大人与成阳大人可不一样,大人不但博学多识,更重要的是,他曾经领过兵,身体比成阳大人要强壮得多,平日里也没有荒废过武功,虽然平日里很有大将之风,但真正有名的,却是他的见识。
古池先生则是一个标准的读书人,身材修长,年纪不大,但腰杆挺得笔直,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见到连蔓儿,他对她点点头,又让她和刘无好坐下来,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其他的考生,则是因为连蔓儿的到来,而变得心不在焉起来,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连曼儿又想到了汪子渔在乡试中给沈诺讲过的一道题目,是海夷道上的几个国策和见解,题目略涉及到国外的经贸问题。
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她很清楚海夷道的意义,更何况,她最关心的就是外国的军火发展到了哪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沈诺的身份,根本不能轻易出海,她倒是很愿意和沈诺一起出去走走。
古池先生说到这里,和蔼的看着古池先生,这位老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只剩下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
看得出来,这是要让她说几句鼓励的话,可她又不像沈诺,还没想好,就被逼着说了出来。
连曼儿鼓起勇气上台,却看到古池先生和刘无好坐在一起,正在讨论着展东风的事情,显然对他很感兴趣。
连蔓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几十道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连曼儿轻咳一声,突然想到北方士子出的一道题目,便开口道:“对于北方士子对于《海夷道之见》一文,诸位有什么感想?”
就算是曼儿,也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句,下面的读书人都安静了,这次的科举,他们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大家都在为明年的科举做着准备,科举的内容,可比科举要简单的多,他们也懒得学。
更何况,这一次的科举,对他们平江府的学子来说,也是一种特殊的待遇,沈公子在平江府冶水,为平江府赚了一笔不菲的税收,这一点,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平东府的学子们,给出的答卷,肯定要比别的地方的答卷要好上许多。
很多人都在遗憾,为什么没有等到这次的乡试之时,说不定就是六甲之一了。
连曼儿并不清楚众人心中所想,她发现周围都没有人开口,而刘无好和古池先生显然也在谈论着,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怎么会提到这‘海夷’?
“考试的时候,除了要复习功课之外,还要锻炼自己的体质,现在距离大考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这些东西都是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和练习才学会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展东风乃是我的徒弟,平日里我对他的教导,除了要好好学习之外,更要将身体锻炼得更好,这一回,他蹲在茅厕旁,风雨淋湿,却依然能够撑着走出考院,可见平日里的苦练。”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我要出一道题目,就是北方士子出一道题目,题目是岭南海夷道的发展和未来,以及它对魏国的作用,请大家畅所欲言,把自己的看法和看法,都列出来,让我过目。”
“这门功课并无其他目的,只是想让诸位成为我大魏国的中流砥柱,在学习之余,也要关心政治,知道吗?”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古池先生与刘无好则是一脸不解,看着连曼儿离开了主位,三人一起出了门,进了古池先生的书房,“沈公子是不是另有打算?
沈诺可是成阳大人的亲传学生,他可是清楚的很,别说他有那么多的师兄,就连皇帝都对他另眼相看,莫非沈大人对那海夷道的题目有所了解?
就连蔓儿,也是靠着自己的猜测,就好像她在高中的时候,考试的时候,也会被要求做很多猜测一样,所以她才会去猜测,因为她经常在京都的邸报上看到关于朝廷的新闻,也从九鼎阁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朝廷的信息。
她是商人,对政治十分敏锐,如果她没有成为知州的妻子,也许她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因为她看过那些新闻,对自己的商业计划也有了一些想法,只是碍于自己的地位,她也不好插手。
连蔓儿看着古池先生和刘无好疑惑的目光,也只能实话实说,她也在揣测着接下来的政治走向,很明显,魏国在海夷道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而且皇帝也很重视水利建设,所以才会这么做,如果不是越国突然插手,魏国也会和南越国那样,在国外扩张势力。
按照她的推算,其他国家的科技水平肯定比现在高,还好,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既然知道了,那就继续研究吧。
连曼儿的话,让刘无好和古池先生都沉默了,刘无好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古池先生却不知道,这让刘无好对她有了新的看法,一个女人,不会比男人差。
“沈先生这么一说,倒也是,当初我在北方任学政的时候,就听一些官员说,要多加注意,说不定其中就有一道是皇帝亲自出题的。”
连曼儿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觉得这两道题目应该是在文试中出的,毕竟,圣上是要看这两道题目的,甚至有可能会出现在圣上。”
古池先生认真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谢谢沈大人提醒,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平江府就有救了。”
这是古池先生在平江府的首届学生,也是整个平江的佼佼者,一旦他成功,平江府的声望就会大涨,古池大人毕生的野心也会得以实现,以他的声望,他的一些政策,很可能会给平江府带来更多的好处。
三人走出了房间,只见一棵大柳下,几个书生正在商议着什么,蒋清目赫然在列,连蔓儿见了,心中有些发虚,这家伙一见面就很机灵,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很明显,她的想法是多余的,只有刘无好在搞鬼,没人能看出端倪。
蒋清目领着一众学子向她施了一礼,古池先生对蒋清目还是很有好感的,又道:“沈大人今天给我出的题目,可要好好答,关系到年终的考试。”
几名考生一听,脸色也都是一变,纷纷点头称是,蒋清目则是对着连蔓儿道:“沈公子,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剩下的几名考生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古池先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先走了,刘无好则留在了连蔓儿身边,蒋清目一凝,道:“沈公子,我今天要出的题是一件事情,那就是魏国的军力和军力,海夷道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财富,若是我们想要在战争中取得胜利,那么从这一点上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叫做‘富贵险中求’的故事,若是魏国发展得很好,难道就没有人盯着我们吗?不过,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就算做了,也没办法改进,最多也就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连曼儿都愣住了,一个出身贫寒的人,怎么会有这些想法,他出生在平江,根本没机会去过岭南,就算她重生后有钱,也没去过,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见识,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刘无好吃了一惊,突然一拍桌子,道:“清目,你的建议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我拿到朝廷里去,一定会得到皇帝的重视,你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稳扎稳打固然很重要,但如果能为国效力,那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蒋清目也显得很高兴,他就是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就跟沈诺当初做的那样,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依旧要反复考虑,看样子,蒋清目和自家东风比起来,蒋清目能说出这个问题,已经说明了她的尊敬和信任。
蒋清目一离开,连蔓儿便对刘无好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什么意外,我们这些学子所做的文章,一个字都不能少,若是大家都跟着蒋清目的意思去做,那就太对不起他了。”
刘无好一想也是,当即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古池先生,并且将蒋清目对蒋清目的意见也说了一遍,古池先生对蒋清目的评价很高,所以,这一关的题目,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而连蔓儿则是以沈诺的名义拒绝了这场辩论,因为她家里有展东风,如果她看到了,很可能会让别人产生误解,刘无好和古池都没有逼她,如果这道题目是对的,以沈公子的正直性格,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前途可就不利了。
连曼儿从学堂出来,和刘无好一人坐在一辆车上,刘无好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甚至掀开了窗帘,和她聊起了科举,连曼儿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把自己上辈子学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刘无好又询问了几位学子如何锻炼身体,连蔓也瞥了莫金一眼,莫金心中一凛,让他和那些有才华的人接触,他可不想自己说错话,更不想得罪人,因为他的力气很大,就是展东风也被他揍得够呛。
幸好这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肯服输,他倒是放心了,书院里的学生可不一样,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受了点轻伤,他可怎么交代。
就连曼儿,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莫金的心思,她决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将自己的广播体操传授给他们,毕竟现在的时间有限,她不能再练武功了,还不如去锻炼身体。
除了广播操,就是跑步,这些知识都看腻了,这次的殿试,需要的是日积月累的知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与其在学校里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每天跑一圈,放松一下大脑。
刘无心又一次被连曼儿的提醒吓了一跳,莫金还能保持镇定,可她的动作,让他很是惊讶,而红衣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刘无好:“……”连蔓儿在上了广播体操之后,又把眼睛保健操也给了刘无好,让他给自己选一个身体强壮的老师,这样才能更好地教学,否则古池先生都不行了,刘无心肯定也不行,而且刘无好还要上班,总不能每天都留在学校吧?
刘无好想着,知州夫人这位另类的性格,虽说有些突然,但很多时候好像都能切中要害,确实有利,或者这次就是如此。
只是一个人而已,刘无好当即答应下来。
到了沈府,连蔓儿从车上下来,瞥了一眼之前还在嘲笑自己的红衣,此刻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红衣,不如你回学校吧。”
“不想去。”陈曌摇了摇头。
红衣心中一紧,她怕自己被派往书院,不但要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还要和那些娇滴滴的读书人一起跳来跳去,她会抓狂的。
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她本以为自己会答应。
连蔓儿佯装发怒,红衣心中更是焦急,她不会是想趁机赶自己离开,毕竟自己的脸都被毁了,什么都没做。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怕用力过猛,会弄疼他们。”
这个问题,就连曼儿都有些担心,她不敢和莫金对视,生怕被点名。
“行,那就别说了。”
连蔓儿上前,而红衣则是一脸的茫然,难道她对自己很失望?所以他看向莫金,莫金揉了揉脑袋,“只要你没有恶意,就能得到夫人的谅解。”
赤袍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大安。
连曼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展东风从书房里走了出去,沈诺匆匆离去,展东风以为他的师傅还在家里,也就不回去了。
当他看见连蔓儿的时候,正想要询问她的事情,却被连蔓儿打断了,“东风,你对海夷道的事情有何想法?”
展东风一怔,道:“老师,您是说北方的那道题?”
“是啊,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考试的事情?”
“我考虑了,也准备了一份计划书,但还没有拿出来。”
就连曼儿都很惊讶,这小子这么积极,还能弥补自己的不足,她松了口气。
“给我瞧瞧。”
就连曼儿都看了一眼展东风手里的《周易》,这也太难了吧,她只是从沈诺那里听说过。
展东风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就连曼儿也拿到了展东风写的那篇文章,她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位展东风竟然对海夷道有这么独到的看法。
他没有谈到军事方面,也没有谈到海上的军事力量,而是谈到了海军和战船,以及对船只的需求,海夷道的繁荣固然重要,但是如果魏军的海军不够强大,商队的船只也不稳定,那么他们就必须在附近的海洋上做生意了。
一有了这两个条件,他们就能走得更远,也能见识更多未知的国外国家。
这一次,就连曼儿这个穿越者都对这份试卷刮目相看,如果让皇帝陛下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这可不是一场考试,而是一场为皇帝出谋划策的考试。
连蔓儿之前就说过,蒋清目很聪明,眼光很高,但是如今是战争年代,蒋清目也想不出办法,朝廷里也是如此,但是很多人都听说过南越国的历史,一说到军队,许多人就会联想到祖上流传的南越国。
蒋清目的话在朝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展东风的话却被皇帝以及朝中大大臣们接受了,连蔓儿与沈诺若是没有猜错,第一个选择的肯定是展东风。
连曼儿点了点头,并且严厉的叮嘱过,绝对不能将这份计划书传出去,并且让他将那份计划书背下来,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修改一下。
展东风一开始并不在意,反正都是扔在那里了,现在得到了师傅的提醒,他也就认真了,当即就将那份论文给烧掉了,反正都背下来了。
在叮嘱了展东风几句之后,他便忘记了自己在《周易》上的疑惑,直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想起来。
连曼儿都感觉自己这一次伪装成沈诺,真是太难了,应对起来也很吃力,可她万万没想到,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照例进了衙门,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伍致被人杀了,而且是在小妾的病床上。
这可是个风流韵事,外面都说伍致放荡,一把老骨头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外面金屋藏娇,那个姑娘年仅十八,原本是个歌姬,长得漂亮,人也是温婉可人,但伍致对她宠爱有加,这些日子几乎都是在外间过夜。
伍致一死,他的妻子与他的妻子大打出手,他的妻子差点被杀,幸好他的士兵及时赶来,才将他拿下,但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他的妻子也不能马上去找别的女人。
连曼儿一直在计算沈诺会在哪天回家,现在好了,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出了凶杀案不说,伍致这样的高官也要被杀,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一旦毁了现场,沈诺就再也查不出来了。
实曼儿实在没办法,只得与红裳、莫金一同前往。
柳树旁的那个院落,与刘无好、刘着、小美的那个院落很像,很有艺术感,也很有格调,而且还很有格调,以平江府的审美观来看,这院落的确很美。
那个小妾昏迷了两次,第一次是被人找到,第二次是被伍致的妻子刘氏给打晕的,当时她身体虚弱,经常昏迷不醒。
连曼儿在房中暂时审讯了外家赵氏,赵氏年仅十八,看起来还未见什么风浪,顿时情绪崩溃。
连蔓儿一听,果然如她忤作所言,丈夫已经病死,精气全无,刘氏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暗骂伍致无耻,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敢说外面的女人是个妖精,简直要疯了。
连曼儿让人将刘氏拖了出来,她必须要将她和赵氏分开,否则以赵氏的身体素质,根本挡不住刘氏的攻击,说不定会被活活打死。
赵氏脸色惨白,应该是因为失去了依仗,才会如此的焦急。
连蔓儿给赵氏使了个眼色,便走出了屋子,屋子虽然没有被毁,可就算是曼儿,莫金也不让她去,因为里面充满了做爱时的气味。
连蔓儿有些无聊,走到外面的柳下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想到这个案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伍致与龚方大吵一架,怎么伍致说杀就杀了?
尽管种种迹象都显示这是一场事故,伍致的花心,可是连曼儿一直有着敏锐的直觉,在侦破案件上,她不如沈诺,却也是一位心思缜密的人。
她让两人调查一下赵氏的背景,看看她曾经在哪里唱歌,莫金则调查伍致的生活习惯。
打发走了两人,曼儿也不愿意回自己的院子,让侍卫和侍卫在尸体上做了标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碰,赵氏也被赶出了院子,这院子要被临时封印了。
守住现场,一件一件的调查,沈诺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回到府上后,她立刻给沈诺写了封信,让她尽快将东西送到江陵。
如果沈诺在这里,她会如何应对?
就连蔓儿也是一头雾水。
傍晚时分,莫金回到家中,莫金告诉他,伍致与平江府其他官吏一样,家境殷实,家中有钱,妻离子散,从来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但近来喜欢上了一位歌姬。
第二天,他便回了衙门,元启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其中提到了龚方,据说巩方和伍致一直是敌对关系,两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离开哪里,所有的大臣都要遵守这一条禁忌。
因为巩方的身后跟着一些人,而伍致则是在连蔓儿之后才加入的,他并没有太多的人脉,在许多事情上,他都处于劣势。
元启告诉他,前段时间龚方和他的朋友们在莲花园听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住在东西两个院子之间,还被一条人造的小溪隔开。
巩方注意到了一名卖唱的女子,便将她叫了过来,恰好伍致也被他的好友说服,对这首曲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让人将她接了过去,结果被龚芳赶走,让伍致颜面尽失,为了这件事,两人在莲花楼大闹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