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学院也要开学了,先前的二十名才子落定后,展东风却以沈诺弟子之名义跟着一同入学院,有了沈诺的名号,倒没有人敢说他资格不够,将来虽是沈诺的弟子,但还会有古池先生一同教导,对展东风的帮助那更是不用说,其他的才子早已经羡慕不已。
“今日也让展东风见识一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输给小娩媚他怕是会人有几日睡不着了,接下来几日他多半又在钻书库了。”
沈诺无奈摇头,他太了解这个弟子,的确有一份好强的性子,但不会用在歪道上,一门心思只想钻研学识,尤其对算术很是入迷,先前小媳妇教他们的算术后,他便一直自个儿运算,也不知道他在算什么。
连三一家来了有好几日,连六一家才匆匆赶到了平东府。
听说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外,连蔓儿便叫邬总管将连六的院子里里外外的都查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她很重识这一次的姐妹相聚,在巴蜀她和沈诺的日子太苦,所以两位姐姐来的时候,住得也简朴,吃得也朴素。
如今在繁华的平江府,她现在手里头有用不完的银子,沈诺又有能力,这一次怎么说也要顶好的对侍两位姐姐的。
连六的车队到了沈府门外,连蔓儿和沈诺以及连三一家早已经换好衣裳,穿戴整齐的来到府门前相迎。
看到风尘仆仆的连六和邵南从马车上下来,两人身上穿的是绸缎衣裳,但颜色很低调,人却与以前没有两样,看到连蔓儿和连三,连六就忍不住落下泪来,脚步飞快的跑过来,上前抱住两人。
“咱们三姐妹又见面了。”
连六松开两人,眼神看向连蔓儿,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关切的问道:“九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模样了?你到底怎么了?”
说起这事话太长,她也不想将经过全部说出来,这样的话指不定两姐夫想要给她出头了,而沈诺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于是连蔓儿说自己挑食,所以才导致这样的,听得连六又想责备她了,可是想起十年前他们为了一口食还得打一架的时候,连六又说不出口来,心里却决定在这一段时间好好的监视妹妹吃饭。
三姐妹正说得亲密,就听场中忽然响亮的响起一声“娘”。
连六反应过来,连蔓儿和连三却朝沈诺看去。
只见在连六的马车后头还有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一位穿着绸衣的妇人,妇人老了不少,两鬓都有白发了。她这时朝着沈诺走去,满脸的泪痕,有些歉意的看着沈诺,感动的说道:“你还会叫我一声娘。”
这不正是连蔓儿的婆母黎氏么?
她跟着连六一家一同来了平江府。
连六歉意的看着连蔓儿,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家里出了一点事,我想着马上就要来了,也没有给你寄信了,你婆母来是事出有因,我见她孤苦,她又求着要来,我只好带上她了。”
“那我公公呢?”
连蔓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见连六叹了口气,说道:“一年多前失踪了,一直找不到,连沈衣的族长都派人出去找了,我也使了银子四处寻,没能寻到,就莫名的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上山被野兽给叼走了,还是被人给掳走了,这事儿沈家族长不准给你们传信,正好那个时候沈诺被外放到平江府为知州的事传回了零陵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婆母这一次来,不管以前她做得多偏心,也不能将她赶走吧,何况公公失踪,沈奕又破了相,还跟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主子了,估计也不会回零陵郡去,她一个人在家里,怕是也不好过。
连蔓儿只好松开连六,来到沈诺身边,朝黎氏喊了声“娘”。
黎氏看到连蔓儿,而上露出惧意来,沈诺却上前拉住黎氏的手,与连蔓儿一起一左一右的将她抚入府中。
一行人入了府,接风洗尘,坐在餐桌前,黎氏又哭了,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都淡了,血源亲情不会断,连蔓儿做不出绝情的事,沈诺那焦急担忧的眼神也看得出来,他已经对当年黎氏所做的原谅了她。
尤其是听到沈长为一年多前失踪的事,令沈诺心里越发的难过,于是想也没想的说道:“娘,你以后就留在平江府吧。”
连蔓儿一听,心中咯噔了一声,她没有出声,却是叫下人给黎氏抱来了暖炉。
黎氏捧着暖炉,擦了擦眼睛,轻声说道:“想不到寒冬腊月,竟能怀抱暖炉,十里坡孤寡零仃,膝下三子,你哥哥和嫂子虽然离得很近,但他们从未踏入我的大门一步,自从你嫂子有了两个儿女之后,便变得骄傲起来,对我也不怎么亲热,这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了,这丝绸衣裳是连六买的,说是要到平江知州府,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我怎么忍心,你父亲走了,你哥哥嫂子都不搭理我,沈家家主又要我识趣,让我别拖累你,别再给你写信了。”
“你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但是儿子,你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想念你,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这么多年来,我受了那么多的罪,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沈诺听了黎氏的话,心中一动,如果说之前他是无意中说出来的,那么这一次,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黎氏留住,毕竟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六七年没见父母了,对父母的想念越来越浓,过去的事情也就淡了许多。
连曼儿一边往婆婆的盘子里放着菜,一边将一份滋补的汤料递给她。
黎氏泪眼婆娑的对着连曼儿道:“我二儿子嫁给了连氏,她是村里最会给丈夫带来福气的人,她对我二儿子也是很好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帮我二儿子。”
说完,她又看向连六,后者也是一脸的无语。
用过餐,沈诺将黎氏搀扶到新收拾出来的庭院中歇息,这处庭院被沈诺特意安排在湖畔旁,离展风家也不算太远,是一处独立的院落,离正房很近,也很安静。
连蔓儿、连三、连六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屋子里无人,李原被连三撵走,三个小孩一起骑马。
说完,她又看向连六,“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和嫂子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婆婆呢?”
“那一次,你嫂子死了,她就再也没有怀孕过,就这么生了两个儿子,和你婆婆形同陌路,虽然你哥哥经常偷偷给你嫂子带饭,但是你嫂子一点都不开心,经常在那棵大树下指指点点。”
“村子里的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和你妹夫就在镇上,因为要打理一些店铺,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你婆婆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听说我们要回平江府陪你过年,她每天都会来我家,说要陪你,要是我们不把她带来,她就会自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离开的那天,她一直住在我的店里,而且,你爷爷失踪后,她的头发一下子就变得花白了,很是可怜,我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才把她带过来。”
连蔓儿一听,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她给沈继选的儿媳妇,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沈继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能把孩子生下来就很幸运了,她差点把自己的儿子给丢了,谁知道第三个儿子又丢了,也不知道她婆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就像连六说的那样,黎氏鬓角的白发让人毛骨悚然,不光是沈诺,就连她自己都为她感到惋惜,方才哭的样子,跟当初那个执意要用嘴强行占有她的婆婆相比,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难道她真的想通了,变了一个人?
沈诺要把人留在这里,她便不再推辞,这宅子里的院落多的是,她们几个都可以住下。
这是连六这两年来,看到孩子后,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很怀念自己的娘,她记性很好,离开零陵郡的时候,她才五岁,可她对自己的故乡还是有印象的。
连六一听说小迎梅不仅会武功,而且还会诗词歌赋,吓了一跳,“你一个小姑娘,不是要被人嘲笑吗?”
连蔓儿、连三则是连连摇头:“咱们家巴不得小朋友能读书呢。”
“二妹,你觉得我们会写字,以后我们的生意就好办多了,以后我们的女儿要嫁过去,肯定要替夫君打理家业,没有自己的能力,又怎么能驾驭一个大家族呢?”
可是,看到小明梅,蔓儿却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六松了口气,知道女儿不会做针线活,还在发愁,连曼儿却说:“做针线活,只要你有钱,就能雇个针线活,你干嘛非要自己动手?”
连三也道:“二姐,放心吧,有姐姐在,我倒要看看,我会怎么做女红。”
连六哈哈一笑,她的婆婆就是她的姑姑,她还怕她做什么?
李欣然一见连六,顿时气得不行,她指了指李欣然,低声对连曼儿道:“九儿,我告诉你,李原一家人,都是重感情的,否则的话,他们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子嗣,我还真打算再要一批,可是上天注定,我们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她那么疼爱这个儿媳妇,等她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连曼儿点了点头,她算是明白了,这两个小家伙在一起,肯定是有好处的,他们早就订好了亲,两小无猜,以后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感情肯定是很好的。
一日中午,三姐妹聚在一块聊天,黎氏则和沈诺唠唠叨叨半天。
到了晚上,就是蔓儿亲手做饭,想到黎氏老态龙钟的样子,她按照墨清平日教她的方法,亲手给黎氏准备了滋补气血的点心。
此刻沈诺和黎氏一起在花园里散步,黎氏也跟她聊着沈诺的童年往事,两个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黎氏见自家媳妇端着饭菜进来,连连称赞:“还是二儿找了个好老婆,二儿有眼力,媳妇也是个好姑娘。”
沈诺见她脸色发白,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她很冷,便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怀中,两人一起在黎氏的面前坐下。
黎氏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清了清嗓子,对着两人说道:“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两个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相处。”
连曼儿尴尬的抽回了沈诺的手,沈诺也没多想,只是把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下面。
“母亲,您一路奔波,多用些食物,您也不用担心,您可以去找邬管家,也可以告诉莹儿,她已经改了名字,叫做连曼儿,这是陛下赏赐的。”
黎氏一听是皇帝赏赐,脸色一变,忙应是。
用过晚餐,沈诺被黎氏喊到自己的小院里。
沈诺得去衙门办事,连蔓儿倒是有空,便领着众人在沈州城转了一圈,黎氏见连蔓儿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便有些纳闷了。
有了曼儿的陪伴,他们在湖边游玩,在明阳寺烧香拜佛,在山上住了一段时间,日子虽然过的有些奢侈,但也很快乐。
还跟二女说起了曼儿开红梁坊的事情,两人便一起往红梁行走。
李原来到平江府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李原将李欣然接走,让李欣然跟着自己的儿子学习经商之道,等他以后要接手李家的家业,所以李欣然才会如此忙碌。
小媚儿和李欣玉年纪相仿,所以也就陪着他们到处走走。
刘班主见了连曼儿,便迎了上来,询问她要不要看看京城的美女,或者看看平江府的美女,连曼儿都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细心,连三和连六都在平江府,想来也是为了平江府的美女而来。
刘班主躬身领命而去。
酒菜送上来后,连蔓儿将黎氏搀扶到主位上,自己和两个妹妹也跟着坐了下来,儿女们都在母亲那边,至于连六,则是将三岁大的邵家宝交给了连六。
家珍很容易被人哄着,小孩又年轻,又有了新时的零嘴,便不再吵闹。
舞女未至,乐瑟已经响起,黎氏目光落在桌上三人身上,突然问道:“你和沈诺生的那对儿女怎么样了?”
连蔓儿本来还在啃零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了。”
“马上?是不是还没有生育?”
黎氏双眼一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连蔓儿点点头,从丫鬟手中拿了一些给黎氏,一边道:“母亲放心,我跟沈诺年纪都不大,早晚要生个宝宝。”
“说什么呢?我儿子明媒正娶了你,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七年了,我儿子在巴蜀嫁给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怀上?”
黎氏也是气愤不已,本来大家都是来看歌舞的,结果被黎氏这样一说,顿时没了兴致。
就是蔓儿,心里也很难受,她也很希望有个宝宝,只是她不能告诉黎氏,因为她根本解释不了。
“你倒是说啊?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离开,信不信我不知道,你不许我儿子纳妾,现在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一个儿子,你这么霸道,是要让我们沈家绝后吗?”
连蔓儿也不说话了,低着头。
黎氏一把推开了两人的手臂,严肃的对着两人说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已经有了孩子,当然不会理解为娘的感受,我那二弟是三个孩子中最争气的一个,但是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有给沈家留下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我这次过来,怕是要被那两个小家伙给害死了。”
黎氏被气得不轻,声音也大了起来,吓得被她搂在怀里的邵家宝一跳,她紧紧搂着邵家宝,朝黎氏哀求:“母亲,这事就别在外面说了,我们先回去,回头我和沈诺一起给你一个交代。”
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指连蔓儿道:“你有没有生育能力?瞧你这小身板,都快把骨头削掉了,听说你每天都要吃药,你要是身体不行,就别拦着我儿子要纳妾,我都到平江府来了,还不得帮你想办法。”
黎氏被她这么一闹,连晚饭都顾不上了,站起来就要出去。
无奈之下,三个人只能回家了。
黎氏刚来的时候,还在嚎啕大哭,可没过多久,黎氏就以她没有子嗣为借口,大吵了一场。
黎氏一回来就嚎啕大哭,沈府上下还以为是知州太太在虐待自己的妻子,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就连曼儿也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
黎氏回到自己的小院,而连蔓则安静的坐在屋子里,有连三和连六在旁边。
连蔓儿终于没忍住,用手掩面,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她就一阵心酸,如果那个小孩在,今天黎氏就没话说了,这小孩也可以跟邵家宝似的满世界乱跑,还可以和堂兄弟姐妹们玩耍。
手指间淌着泪水,连六越说越是内疚,“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把你婆婆带到这里来。”
如今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岳父下落不明,岳母留在家乡,便是连六不来,黎氏来信,沈诺也会让人来的,反倒是连六来了,省的麻烦。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诺竟然把黎氏给留了下来,这让黎氏对她的非议更大了。
当天晚上,沈诺回到家,听说了这件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快步往黎氏的院子走去。
黎氏一见二子,立刻就大哭起来,让沈诺下跪,让她给列祖列宗请罪,沈诺心风亦是惭愧,先是在列祖列宗请罪之后,才站起来,走到黎氏身旁坐下。
“她为什么要减肥,为什么要吃药,都是因为我,现在你却怪她,你可知道,她今天有多难过。”
沈诺一字一句地说着,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淡忘了,但是沈诺一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回来,黎氏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在生自己的气,她止住了哭泣,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媳妇也太不会当家了,这段时间请我们吃饭喝酒,花了不少钱。我都心疼死了,你为官也不容易,怎么能让她这么挥霍呢?”
黎氏对这件事很是恼火,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忍耐,如今在青楼里,她已经受够了,点了一桌子好菜,却什么都没做,还得付钱。
沈诺一脸的为难:“母亲,莹儿已经是个有钱人了,她手里的东西多了去了,她的家业也多了去了,她不缺我的,我还用她的,反正我们是一家人,用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有钱,而且你来了,她心情好,就请你吃饭。”
“再说了,她是知州的妻子,也不能这么小家子气,毕竟是有头有脸的。
黎氏听了沈诺的话,也不好再多说,只是不解的问:“连氏是怎么经营的?我觉得连六也就是个做酱店、茶摊的人,平时也挺朴素的。”
沈诺记得邵南今天在沈州城里订了两辆马车,里面装着新鲜的食物和玩具,又从黎氏那里得知邵南一家人过得很朴素,不由微笑道:“邵南一家人也是有钱人,到了花钱的地方,从来不会精打细算,母亲,我们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平江的人都是有钱人,哪里比得上我们零陵郡。”
黎氏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在村子里待了这么久,平日里什么都没少,家里也经常会有人给她带些好吃的,在村里也很有威望,她对大媳妇也很满意,就是跟大媳妇闹得不愉快。
然而来到平江,却发现平江府早已经和十里坡时大不相同,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自在之感,败家之事,更是令人心酸。
跟黎氏解释了一番,黎氏也不吵了,沈诺陪着她用了晚膳,这才回了正房,进屋一看,自家媳妇已经睡着了,便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将媳妇抱在怀里,却发现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的心很痛,伸出手帮她擦了擦,想到今天她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更是愧疚。
连曼儿也被他的举动惊醒,她瞪大了双眼,一脸无辜地看向沈诺。
沈诺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听到这话,温温柔柔的“嗯”了一句,然后让她安心休息,不要去考虑宝宝的问题。
连曼儿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就睡着了,而沈诺一晚上都没睡,他把妈妈留在这里,真的是一个错误吗?
儿时的回忆还在,他对自己的妈妈还是很了解的,这一次妈妈没有大吵一架,他还以为妈妈变好了,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很难改变。
想到自己被赶出家族,被三哥坑了一把的事情,他就有些犹豫了。
喜姑,黎三,还有他们的儿子,都是跟着一起过来的,陈意很开心,莫金则是对白九穷追不舍,最终二人定下了婚期,明年春天就要成亲,婚期也定了,为了这件事,莫情还专门跑到沈家去看哥哥。
莫情告诉她,她的两个弟媳不能出京城,只能跟在老夫人身边,两个丈夫都有自己的爱妃,在外面过得很好,心里不舒服也很正常。
还好,赵牧态度坚决,并没有让她和儿子过完年再来京。
莫情听说自己的婆婆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见到黎氏后,更是安慰她,让她冷静下来,然后给她开了个方子,然后重新上了药。
年三十的时候,沈府门口都快挤满了官府的人,沈诺倒是格外的忙,刘无好也来了,有个大学士也来了,由展东风代替师傅招待,还有曼儿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刘无好在展东风的屋子里待了一天,也没等来沈诺,眼看着那些满怀期待的学子都来了,展东风却让他们去找自己的师傅,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白跑一趟。
因为那些学子们都与展东风走得很近,所以蔓儿与沈诺也不用怕他进不了平江府的学子们的圈子。
连曼儿让邬管家把所有的贺礼都记录下来,等所有的贺礼都收到之后,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然后迅速的把贺礼还给当地的官员,这样做并不能算是行贿,如果是以往的知州,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收下。
黎氏在旁边看得咂了咂嘴,等连曼儿忙完了,黎氏也没忍住,说十里坡经常有达官贵人来拜访她,还把他们的礼物都收下了。
村子里的人也会偶尔给她送点东西,现在黎氏在村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就算是沈家家主,每逢节日,也会把沈家的儿孙们都请来看望沈诺。
但是到了平江府之后,她才知道,那些当官的都是自己的媳妇,而且自己的媳妇根本就不会管自己的事情,把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都给拒绝了,虽然自己很有钱,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事情,没人会在意。
连蔓儿跟黎氏说了,沈诺为人正直,自然不会跟那些官府扯上关系,再说了,他们才来没多久,生意上的事情就会变,到时候难免会得罪人,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黎氏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连三和连六在一旁看着,对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是颇为钦佩。
正因为如此,李三才会留在这里,自从妻子去世后,便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她,自从妻子病重之后,她便开始教导她如何与那些大家族相处,所以她很清楚其中的原理。
对于连蔓儿的做法,她还是很赞同的,毕竟连六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是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如果不能好好相处的话,那就没必要再利用她了。
黎氏不在,三个人的关系就好多了,自从黎氏生气后,沈诺又跟她一起用了一顿晚餐,黎氏就不再提这件事情,连蔓儿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连蔓儿、白九都下了厨房,连三、连六也跟着下了楼,几个人在后厨聊着天,孩子们则在后厨忙碌着,还让她们把曼儿做的糕点拿出来。
沈诺则是和李原、邵南两人聊着未来,邵南说着自己在零陵郡的产业,这些年来,他在林源县也开了一家铺子,什么都有,什么都有,很快就在凌陵的各个县市都有了自己的铺子。
邵南为了拓展自己的产业,就把那些没有足够资金的农民,以低廉的价格,将货物送到村子里,然后由村民自己扛着货物到村子里去,这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家家户户都能买到。
不过,他的主意还真管用,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大群村民,他们肯吃苦,赚的钱也够他们一家人喝一壶的了。
于是,邵南改变了自己的店铺,以更高的价格出售,批发的时候,他的利润是三成,剩下的两成,都是那些跑街窜巷的小贩们的。
如此一来,就算他这个零陵郡的小店一家独大,所有人都会因为沈诺的小舅子而忌惮三分,否则一般的商人要是想要将自己的事业发展到这种程度,让竞争对手无法生存,肯定会拼尽全力,就好像他们以前很辛苦一样,经常被人欺负一样。
李原听了邵南的话,顿时来了兴趣,他开口道:“要不,姐夫,你先把你的产业扩大一下,等林源县的港口建立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租两条私人船只过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到那里,再从这里到那里,只需要数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赚到很多钱了。”
邵南也是这么想的,前些日子他在沈州逛了一趟,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他很想买上好几辆马车,送到零陵郡,在京城卖,下面的小镇肯定没人买,但如果成功了,这些东以后在各地首府都可以售卖这此新奇的玩意。
一说到生意,听李原一席话会少走不少弯路,何况邵南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姐夫是个皇商,一个妹夫还是五品知州,又是成阳先生门下的弟子,就凭着这两点,也无人敢惹他了。
说到这儿,三人又说起了平江府的粮产,以及零陵郡的一些事来。
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长长的桌子,连蔓儿看着他们,感觉上一世的事就像一个梦似的,而这一世的事,她却是如此的真实,也挺让她留恋。
一家人吃了个开心的年夜饭后,下人收拾了桌子,又移步去小楼外的湖边放炮竹,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连蔓儿却偎在沈诺身边,那边也是夫妻两人坐在一起儿。
黎氏见状,便叫白九扶着她回去了,老人家熬不得夜。
而连蔓儿几人却是事先说好的,今晚一起守夜。
虽说是守夜,到最后连蔓儿在沈诺的怀中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暖屋里,三个男人谈事,沈诺便将连蔓儿抱回内室。
而连三和连六早已经带着孩子回去睡觉。
第二日连蔓儿醒来,摸了摸床边沿,是凉馊馊的,看来沈诺是一夜没有回来睡觉呢。
连蔓儿梳洗好出门,正好遇上连三和连六结伴过来,三人都没有找到各自的夫君,这倒是奇了。
三人寻到暖房,推门一看,只见屋里酒气熏天的,三个大男人就这样醉倒在室内,睡得正香。
这睡在地有湿气,虽然暖房很暖和,倒也不会感冒。
各自派下人将人扶起回房休息。
初一的晌午饭,喜姑带着黎三和陈意一同来的,这一下人更多了,吃饭还是一张长条的桌子,大家都不分开,也方便吃吃喝喝的好讲话。
黎氏不怎么多话,连蔓儿对她还是挺尊重的,亲自做的饭菜特意为黎氏准备的,不是很油腻,味道也好,还很清淡爽口。
黎氏就是觉得他们这样吃吃喝喝真浪费,这得费多少银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