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峰听进了庄超英的劝告,决定要关心林栋哲的功课了,可他当惯了慈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调整。
林武峰还没想好万全之策,庄图南已经一马当先冲上去了,教导林栋哲写作文。
庄图南感激林栋哲讲义气——林栋哲威武不屈,亲爹的棍棒之下都没有出卖庄图南,隐瞒了他们合伙儿卖作业给其他孩子的事实——决心帮他度过作文的难关。
林武峰怕伤父子感情,庄图南没林武峰瞻前顾后的心理负担,丝毫不惧伤害兄弟情。
林栋哲不就是没学过写作文吗?教,每周六傍晚让庄筱婷花十分钟给他讲解一下作文要点。
林栋哲不就是没写过作文吗?写,讲解完把他关小房间里写。
林栋哲不就是词不达意、废话连篇吗?改,让他反复改。
林栋哲不就是不想写吗?打!
庄图南暴力教学,林武峰趁机唱红脸,温言细语地陪林栋哲破题下笔、修改文字。
庄图南把林栋哲按在书桌前时,芷欢突然抱着一罐蚂蚁冲进房间。她将作文本撕成碎片撒在地上,举着放大镜喊:"紧急任务!蚂蚁特工需要作文线索!"突然把林栋哲的钢笔塞进蚂蚁堆:"快看!它们在搬运'我的爸爸'关键词!"
书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作文本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庄图南举着教鞭,一脸严肃地说:“今天必须写完三段!”
宋芷欢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喷壶,“噗”的一声往教鞭上轻轻一喷。刹那间,几朵淡雅的野菊花在教鞭顶端绽放,花瓣缓缓飘落,落在作文本上。“哥哥看!教鞭开花啦!”她眨着眼睛说,“这是‘比喻句种子’哦!”
林栋哲坐在座位上,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嘀咕:“我爸除了修收音机还能写什么嘛……”他翻着手中的笔记本,眉头紧锁。
宋芷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发报机零件,在桌上轻轻摆弄着。“看!爸爸修的可不只是收音机哦!”她模仿着电流声,“滴——这里是宇宙维修站!”
林武峰在旁边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这丫头……”他低声嘟囔着,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
宋芷欢翻开桌上的《十万个为什么》,手指快速滑过书页,停在第66页。“每个螺丝钉都是守护地球的骑士!”她把手中的钢笔“咔哒”一声变形成一把精致的螺丝刀,递给庄图南,“现在哥哥是宇宙修理工啦!”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和期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因为这几句妙语而变得轻快起来,连窗外的鸟鸣声也似乎变得更加清脆 庄图南雷霆手段,林武峰春风细雨,两尊大神刚柔并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林栋哲跟上了四年级的进度。
1980年春节,宋莹那个朴素真诚的愿望——少吃蛇瓜多吃肉——实现了。
做为春节福利,国家在各大城市敞开了供应猪肉,无需肉票就可以随意购买猪肉,三家的孩子们总算不用早早起床去排队抢肉了,宋莹买了五花肉做了梅干菜扣肉,庄家油炸了很多小酥肉,吴家做了糖醋排骨,三家互送了年菜,年夜饭饭桌上颇为好看。
宋莹端着梅干菜扣肉往庄家走时,芷欢小尾巴似的抱着野菊花蜜罐跟着。她趁黄玲接碗的瞬间,往扣肉上撒了把糖渍花瓣:"这是贵州云朵糖!鹏飞哥哥吃了会梦到姑姑!"又偷偷往庄图南兜里塞了块蛇瓜雕的"文曲星":"吃了这个,作文能拿满分!"
除了准备年菜,宋莹和黄玲还多买了好些肉灌了香肠。
宋莹将香肠挂上瓜架时,芷欢蹲在竹筐旁捣鼓野菊花瓣。她突然掏出针线,将花瓣串成小环套在香肠尾端:"这是美味勋章!"又用蛇瓜皮剪成星星贴片,蘸着酱油画上笑脸:"每根香肠都要戴奖章上岗!"
林栋哲偷摸想扯根香肠,芷欢突然举起麦乳精罐改装的"美味警报器":"警告!勋章守卫发现偷吃虫!"罐内晒干的萤火虫尾粉随晃动泛起微光,吓得林栋哲缩回手直嚷:"我就闻闻!"
一根根香肠挂在了瓜架上,宋莹觉得,香肠比蛇瓜好看太多太多了。
春天过后,更多的美食震动了饕餮们的神经。
苏州是古城,自古就是江南的交通要道和商业中心,城市繁华富庶,苏州人的衣食住行也讲究,有很多老字号美食店铺,但这些老字号店铺都在过去的十几年间陆续关门了,无一幸免。
事隔多年,几家百年老字号悄无声息地又重新开张了,陆稿荐、黄天源、生春阳……,熟悉的老味道再次蔓延在街巷中,激活了市民们的回忆和味蕾。
已经还完了电视机钱、无债一身轻的宋莹带着全家去吃了生煎包,林栋哲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回来后向小伙伴们得瑟了很久。
宋莹好打扮好美食,她试着调馅,学着煎了一锅包子,做好后送了庄家半锅,大受好评。
宋莹煎包子烫了手,芷欢突然举着野菊花汁冲过来:"妈妈快涂清凉药!"她将汁液抹在红肿处,又对着包子锅念念有词:"野菊花仙子快吹气!"趁热掀开锅盖,蒸汽裹着花瓣香扑面而来。林栋哲咬开包子瞬间瞪大眼:"真有花瓣馅!"芷欢得意晃着调料瓶:"这是欢欢特制光合作用馅!"
巷口和农贸市场都有了卖糕点的私人小摊贩,庄家兄妹和林栋哲,偶尔能吃次梅花糕了。
多年后宋莹的早餐店玻璃柜里,风干的野菊花勋章在射灯下泛着暖光。林栋哲带着女儿指认:"这是小姑奶奶发明的美味密码,戴上这个的香肠会讲故事。"店外老瓜架上,蛇瓜与香肠的影子在夕阳下交错,恍惚仍是1980年那个野菊花香漫溢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