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的房间里挤满了孩子，庄筱婷、周青青、林栋哲都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气息。
庄超英在客厅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终于起身走向西厢房。竹帘被一阵轻风卷起，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宋芷欢头顶着一个用麦乳精罐改装的“星空观测器”，从外面蹦蹦跳跳地挤了进来。她碎花裙摆上粘着几片野菊花瓣和萤火虫贴纸，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黄阿姨！庄叔叔！”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蛇瓜皮剪成的星星贴在墙上，“欢欢来贴志愿星图啦！”突然，她举起三棱镜对准煤油灯，光斑在星图间跳跃：“看！姗姗姐的星星会自己选路呢！”
黄玲心里明白庄超英的感受。她知道丈夫虽然担心吴姗姗和庄图南接触过多，但更希望吴姗姗能按自己的心意填报志愿。别说丈夫了，她看着吴姗姗长大，同样无法坐视吴建国和张阿妹对吴姗姗前途的安排。
庄超英指着墙上的星图，温和地问：“欢欢觉得该怎么选？”
宋芷欢突然转动三棱镜，光斑瞬间变成了彩虹般的光芒笼罩众人：“看！银河变成彩虹桥啦！每个颜色都是姗姗姐的超能力！”
黄玲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超能力能换粮食就好了……”
宋芷欢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发酵的野菊花饼，掰开露出里面的蛇瓜籽馅：“这就是超能力！鹏飞哥哥说，苦味的饼能长出甜未来！”
林武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甜未来……”
宋芷欢翻开《昆虫记》，兴奋地说：“法布尔爷爷说，萤火虫的光是活着的指南针！”说着，她突然往空中撒了一些碎纸星星：“现在满屋都是指南针啦！”
黄玲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索性跟着宋芷欢一起忙活起来。庄超英只是说了几句，林武峰就明白了：“吴家负担重。”
黄玲叹了口气：“老吴工龄长，业余时间养鸡养鸭，他供得起两个孩子。”
林武峰点点头：“小敏的成绩不好，中专悬乎，张阿妹的意思是报中专和纺织系统的职高，保底将来也能进棉纺厂。不患贫患不均，两个女孩同一届，如果珊珊进了一中，小敏只能进职高，阿妹脸上不好看，老吴的日子也不好过。”
黄玲膛目结舌：“为了小敏牺牲珊珊？”
宋莹在一旁说道：“老吴和武峰聊过一次，他说他两个孩子，小军还要供很多年，阿妹就一个小敏，中专或职高三年毕业就能拿工资。”
林武峰人情通达：“如果我们不能负责珊珊高中大学的生活费学费，就不要质疑老吴的决定。再说，重点高中和中专只能二选一，万一珊珊没考上一中，中专也去不了了，只能上职高或技校。老吴的想法不仅回避了家庭矛盾，也更稳妥。”
宋莹附和道：“玲姐，咱俩都是初中毕业，过得也挺好，厂里什么都有，食堂、幼儿园、附小附中、医院、退休人员活动中心……进了厂，啥心都不用操，国家都帮我们安排好了。上大学见识外面的世界挺好，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挺好。”
庄超英唏嘘不已：“你和林工把这事想明白了，我这几年带高中毕业班，一根筋地想着考大学，着相了，着相了。”
林武峰笑道：“我们不想明白不行，一中高中那么难考，栋哲就悬乎。到时候，我们也要根据他的成绩在一中或中专之间‘二选一’。”
庄超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仗还没打，就想着投降，林工，我不是说栋哲，我是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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